后一层染血的纱布被揭开时,清桅倒抽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搅。那根本不是一个伤口,而是几乎吞噬了陆璟尧左背大半部分的狰狞血洞!皮肉外翻,边缘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深处隐约可见森白的骨茬。脓血与组织液不断渗出,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破损的肌肉轻微抽搐。
清桅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直不起腰。她下意识地捂住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镊子!碘伏!”许宴头也不抬地伸出手,声音急促。清桅慌忙去取,指尖却抖得厉害,器械盘哐当作响。她好不容易握住镊子递过去,手腕却颤得无法控制。
许宴正要接过,镊尖却在她手中疯狂抖动,险些戳到伤口。“你抖什么!”他猛地抬头低吼,额角青筋暴起,“这是救人不是绣花!稳不住就滚出去!”
清桅被骂得浑身一颤,泪水涌得更凶,一低头泪水直接落在了陆璟尧赤实时的肩上,肩上的肌肉顿时瑟缩地颤了一下,不知是疼的还是眼泪烫的。
许宴见状,一把夺过镊子,语气冰冷:“一边站着!别碍事!”
清桅退到角落,默然看着许宴利落地清除腐肉、消毒、上药、重新包扎,又挂上输液瓶。这短短半个钟头,成了她学医以来最煎熬、最无力的时刻。
即便初学解剖时不敢执刀,她也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用。从得知陆璟尧受伤起,她就一心想着要亲自照顾他、守护他。可此刻,亲眼目睹他背上狰狞的伤口,她竟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一时间,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陆太太,都让她对自己的怯懦感到深深的羞愧。
“好了,看看今晚的情况吧。”许宴忙完一切,抬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吧。”
清桅愣怔中回神看一眼许宴,不动。
“怎么了?”许宴问。
“我想留下。”清桅低声说,怕许宴生气,又赶紧补充道,“就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