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奔向所指的茅屋,而是闪身绕过柴垛,沿着村民日常踩出的小径疾步向西,那是与机场完全相反的方向。泥泞的路面很快掩盖了她的脚印,暴雨成了最好的掩护。
雨势时急时缓,但军令在前,谁都不敢耽误。很快军卡被推出泥坑,所有人又趁着雨势小的时候重新上车。
“人都到齐了吗?”驾驶室里传来士兵大声的询问。
车内一阵低语,众人来回互看几眼。“……少一个人!”刚刚那个摔坏磺胺粉的小护士急忙喊道。
前面的士兵也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还真有人少了,启动的车又熄了火。一个士兵跳下车跑到后面来问,小护士把刚刚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士兵看着那些湿透的伤员,又看了看时间,浓眉几乎拧成一座山,片刻,最后丢下一句:“先把他们送过去,回来的时候再找。”
清桅一直躲在村中的废弃粮仓,直到车队因抢救伤员被迫先行离开后,才直奔前线而去。
——
陆璟尧重伤躺了三天才能下地,可才缓了一天,他便带着不怎么灵便的身子回了前线。
指挥营帐内,空气潮湿而凝重,雨水不断敲打着帆布顶棚,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帐外天色晦暗,雨水顺着帆布缝隙渗入,在角落的铁皮桶里滴答作响。
陆璟尧披着军装外套,半俯在铺满地图的木桌前,受伤的后背仍有些僵硬,动作间能看出隐忍的滞涩。他右手执笔,在地图上快速勾画,声音沙哑却清晰:
“三团后撤至二道岗,建立交叉火力。”
“炮兵连黎明前必须就位,坐标已重新校准。”
“七营的补给线绝不能断,必要时征用民用骡马。”
通讯兵穿梭不息,带来各战线最新消息。他时而凝神细听,时而厉声下达指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与窗外淅沥的雨水混成一片潮湿的光。
待众人领命离去,他略显疲惫地撑住桌沿,呼吸微重。帐内一时只剩雨声敲打。他未抬头,只低声道:
“舟亭,你留下。”
舟亭闻声停在桌前,一动不动。
“她呢?”
只一个字,舟亭便瞬间领会其中,头皮顿时一紧,四肢发麻。
还是来了。
“少奶奶已经离开战场医院。”舟亭低着头,声音有些干涩,不过一句话,却剌得嗓子生疼。
半晌,没有等到回应,他略抬头看向陆璟尧,霎时对上一双黑沉如墨的眼。
舟亭喉结滚动,慌忙补充:“少奶奶早上九点上了伤员转运车,去往机场回宣市,此时……应该已经上了运输机。”
陆璟尧眸光暗了暗,心头那股烦闷好似散了些。他肩背的伤口因紧绷而裂开,血渍缓缓洇透军装,再次开口的声音依旧冷得刺骨:“滚去三一五侦察营!”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