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是少师那尚且稚嫩却已初显风骨的笔迹,写着她对“上善若水”的理解:
「水,至柔,亦至刚。积蓄于九天,则成雷霆暴雨;奔流于峡谷,则成惊涛骇浪。利万物?若万物阻其道,便摧枯拉朽,席卷而去,重塑乾坤。故,上善应如水,静则潜渊涵养,动则…荡涤一切。」
李莲花:“……”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怅然、所有的负罪感、所有沉甸甸的过往,此刻都被少师笔下这裹挟着泥沙俱下、仿佛要冲垮堤坝的“洪水”给冲得七零八落,一丝不剩。
他扶着额头,半晌,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里充满了奇特的释然。
他想用水德去磨她的锋芒,结果她理解的“水之德”,是积蓄力量,然后…汹涌澎湃地席卷一切,荡平所有阻碍?
这哪里是“上善若水”,这分明是“兵锋似水”!
他看着窗外,少师正坐在河边,背影挺直如剑,专注地盯着鱼漂,仿佛在参悟什么剑道至理。而那只叫狐狸精的小狗,正傻乎乎地在她脚边打滚,丝毫不知自己的玩伴刚刚在纸上完成了一次怎样“惊世骇俗”的解读。
李莲花摇了摇头,将那张写着“洪水宣言”的纸轻轻折好,有些哭笑不得,窗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先是少师那把总是带着几分清冷、此刻却莫名拔高的声音,语气依旧平板,但语速快了不少,透着一股认真的控诉:
“你,碰到我的线了。”
回应她的是一串欢快又无辜的“汪汪”声。
“鱼,被你吓跑了。”
少师的声音更显急促,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汪!汪汪!”
“方才,那水纹动了,定是有鱼…你又捣乱!”
“嗷呜~汪汪汪!”
狐狸精的叫声愈发得意,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显然把这场对话当成了新游戏。
李莲花忍不住走到窗边望去。
只见少师依旧维持着端坐钓鱼的姿势,背影挺直,只是侧脸上眉头微微蹙起,银青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瞪着在她脚边蹦跶、试图用鼻子去碰她的狐狸精。
她抵着它湿漉漉的鼻子,狐狸精显然是下了河,身上都是湿的,水溅在她身上她也无所谓,还在认真的控诉狐狸精动了她的线。
偏偏她吵架的词汇贫乏得可怜,翻来覆去就是“吓跑鱼”、“踩到线”、“捣乱”,语气还硬邦邦的,毫无威慑力。
反观狐狸精,虽然只会“汪汪”,但声音洪亮,姿态活泼,尾巴摇得欢快,气势上竟完全压过了这位曾经名动天下的神兵利器。
“你…你不讲道理!”
少师似乎词穷了,憋了半天,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