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调侃。
“如果你下不去手,老朽可以帮你。
就当是偿还你陪我下棋的恩情。”
听闻此话,皇甫一奇沉默了。
沉默的原因,是这两天里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一想到卧伤在床的女子,他放弃了。
一方面是他觉得对方既然能活下来,他就不该再次剥夺她生存的权利。
另一方面则是他认为,或许这名女子的出现,是他改变自我的第一步。
“不用。
等她醒来,我会与她一谈,并带她离开这里。”
说完这句话,皇甫一奇就离开了。
不久后,他出现在某个草庐之外。
草庐里是那位重伤昏迷的女子,而庐外之人却在思索如何展开接下来的对话。
他不太会说话,也不善交际。
他不知道该怎样打开女子的心结,更何况这心结也不似轻易就能解开。
所以邪者于草庐外徘徊若久,最后也想不出该怎样开口。
毕竟他们的关系并不对等,他是她的仇人,而她却只是他的陌生人。
但在某一时刻起,邪者还是破门而入,因为里面那位姑娘已然清醒。
“你……”
“为什么不杀我。”
突然间话语被打断,皇甫一奇像是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勇气。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听着她的怨言。
“先天剑胎,为什么不杀了我!”
语中有怨,却已无杀。
似乎姑娘的杀意在此之前全数释放,现在的她平静了许多。
剑胎闻言依旧沉默,女子见状,开口说到:“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父亲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尽管他已经改过自新,但我很清楚,他还是会被仇人惦记。”
许是才清醒的缘故,姑娘的语气显得飘忽不定。
见此,皇甫一奇端着水杯,向姑娘递去。
姑娘愣了愣,最后还是接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诉说。
“果然,那一日见你找上门来,父亲明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也只能接受挑战。
其目的,大概是想用他的命,偿还自己的债。
他曾说过,他将来必定不得善终。
如此看来,他似乎早就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所以这一事,我其实并不怎么恨你。
最多就是埋怨着,为什么你来的这般早,为什么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何况你还满足了父亲的心愿,我甚至应当感激你。
可是……”
听到这里,皇甫一奇明白,接下来的话语就是他错误的地方。
“可是你不该留我和弟弟一命,让我们孤苦无依,最后在乱世中挣扎不定!”
说到这里,姑娘的情绪忽然十分激动。
甚至在话语之末,止不住的剧烈咳嗽。
待情绪稳定,姑娘的咳嗽也逐渐虚弱。
她别过头偷喝了一口水,又回过头看向低头不语的先天剑胎。
“你弟弟……”
“死了。
死在要饭活命的路上,死在我的怀里。”
邪者抬起头,看着苦命的姑娘。
姑娘红着眼,眼里有泪光闪动,最后在他的注视中夺眶而出。
沉寂许久,姑娘一百多年来的煎熬和苦难终于可以得到释放。
尽管,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仇人。
“抱歉。”
然而残酷的邪者,在明晰一切之后,也只有一句迟来的抱歉。
只言片语,不够邪者了解她的一生。
但阅历丰富的他,大抵能体会她的感受。
特别是眼看着弟弟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那种无力感,是无人可以接受的悲剧。
而她,似乎只把自己的无力通通感嫁接到对他的恨意之上。
然而姑娘并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人,一直是他才对。
因为那年他对他们的置之不理,才造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