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咱们这些翻了身的老百姓,就得跟他们真刀真枪的死磕!
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赢定了!”
他的话朴实,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赢得了大家信任的目光。
卸货的速度似乎也因此加快了不少。
货物卸完,天色已经开始泛黄。
有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份皱巴巴的报纸,那位地方干部就站在街心,借着夕阳的余晖,大声地给大家读着上面关于“志愿军入朝首次作战——云山战斗”的报道。
虽然消息简略,语焉不详,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胜利喜悦和对我军英勇的赞美,还是让众人听得心潮澎湃,不时发出阵阵赞叹和议论。
“你看,咱们一个冲锋就垮了他们一个连!”
“夜战近战,是咱们的拿手好戏!”
“美国佬的飞机大炮也没啥用嘛!”
古之月靠在驾驶室门边,默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门上冰凉的铁皮。
他听着报道里描述的激烈战斗过程,听着战士们如何凭借刺刀和手榴弹,冲垮了敌人的防线。
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比如提到敌人强大的空中火力给我军造成了一定阻碍,比如提到我军因后勤补给困难,战士们有时只能靠炒面充饥……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
这胜利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隐患。志愿军的短板,不光是在武器上跟美国佬有代差,这在印度蓝姆迦他就清楚了。
更致命的,恐怕就是这后勤!漫长的补给线,稀少的运输车辆,几乎不存在的空中保护……
这云山之战是赢了,可以后呢?
战线拉长,气候变冷,美国佬的飞机像苍蝇一样盯着……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冰天雪地中,运输车队在照明弹下艰难前行,被敌机追逐扫射的惨烈景象。
技术兵种,特别是汽车兵,太少了!
他作为跑了十几年车、经历过抗战和内战的老司机,太清楚一支现代化的军队对后勤的依赖了。
就靠现在这点家底,想支撑一场面对世界头号强国的境外战争?
难!太难了!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海:
他们这些汽车兵,恐怕真的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不是在这西南的山沟里,而是在那更北、更冷的异国他乡。
果然,就在车队重新上路,沿着来时的山路返回,刚走了不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一辆沾满泥浆的美式吉普车,像发了疯一样追了上来,超过头车,猛地横在了路中央,迫使整个车队停了下来。
团部的作战参谋从吉普车上跳下来,帽子都歪了,脸上又是汗又是泥,他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对着从驾驶室探出头来的古之月和其他闻讯下车的司机们,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命令!汽车二团全体都有!
立即放弃当前一切运输任务!
所有车辆、人员,以最快速度,前往贵阳集结!
然后统一乘车,北上河南某地集结!
快!动作快!”
这命令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急促,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让所有司机都愣住了。
王栓柱反应最快,他猛地抓住古之月的胳膊,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师傅!师傅!听见没?
去贵阳,北上河南!
是不是……是不是咱们真要去朝鲜了?
要去打美国鬼子了?!”
古之月的心也是猛地一跳,一股混合着紧张、兴奋甚至还有一丝期待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
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用力拍了一下徒弟的后脑勺,用他那不变的苏北腔呵斥道:
“瞎打听什么?!执行命令!”
然而,在他转过脸,看向北方那层层叠叠、暮霭沉沉的群山时,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