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浓重的苏北口音,却像淬了火的钢铁,每一个字都砸在周围几个排长的心坎上。
他缓缓地、极其用力地重复了一遍,嘴角竟然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在尸山血海中显得格外冰冷、却又充满力量的笑容,
“这下…加迈城里的鬼子,怕是要急得跳脚咯!
要变天了!”
“变天?”
徐天亮最先反应过来,他那双被硝烟熏得发红的眼睛猛地一亮,金陵腔调瞬间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
“乖乖隆地咚!
西通一丢,加迈的鬼子吃啥喝啥?
子弹炮弹从哪来?
这他娘的不是变天,是天要塌下来砸死这帮龟孙了!”
郑三炮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河南腔调里充满了狠劲和快意:
“中!硬是中!
端了狗日的粮仓,看他们还能蹦跶几天!
俺看这加迈城,它就是个熟透了的软柿子,就等着咱去捏爆它!”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挺歪把子机枪滚烫的枪管,仿佛已经看到了加迈城头被它撕开的缺口。
“捏爆?太便宜他们了!”
赵大虎那炸雷般的东北口音响了起来,他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脸上横肉跳动,
“得砸!得用大锤子砸!
把狗日的砸成肉酱!
给咱死去的弟兄报仇!”
他身边的赵二虎立刻梗着脖子吼:
“对!哥!
咱兄弟打头阵!
砸他个稀巴烂!”
小周激动得小脸通红,瘦小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攥着电报纸的手捏得死紧,尖利的川音带着破音:
“要得!硬是要得!
廖师长指挥,咱们合兵一处,后路又让112团的弟兄断了!
格老子的,加迈城里的鬼子,这回是坛子里的乌龟——没得跑咯!”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旗帜在加迈城头飘扬。
刘拐子没说话,只是用力吸了一口旱烟袋,辛辣的烟雾从鼻孔里喷出,
他那张饱经风霜、被山东水土刻下深深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在烟雾后面眯缝着,望向加迈方向,精光闪烁。
他默默地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火星四溅,然后不声不响地开始检查自己那支春田步枪的枪栓,动作沉稳有力。
“老周!老周!”
徐天亮突然扯着嗓子朝炊事班掩体的方向喊,
“还有吃的没?
赶紧的!
给弟兄们垫吧垫吧!
吃饱了好去砸加迈鬼子的场子!”
“来喽!来喽!”
炊事班长老周那带着川音的回应立刻响起。
只见他矮胖的身影灵活地绕过几具尸体,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藤条筐,吭哧吭哧地跑了过来。
筐里是刚出锅不久的杂粮饼子,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混杂着粗粮特有的谷物香味,瞬间冲淡了一些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都来!都来!
一人两个!
热乎的!”
老周把筐子往地上一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吃饱了才有力气,跟廖师长去打大仗!
拿下加迈,老子给你们炖大锅的肉!”
他一边分发着饼子,一边絮叨着,仿佛眼前这修罗场般的景象只是寻常行军路。
士兵们围拢过来,默默地接过还烫手的饼子,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粗糙的饼子刮过干渴冒烟的喉咙,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但那实实在在的粮食下肚的感觉,却像是一股暖流,迅速驱散了身体里冰冷的疲惫和刚才目睹集体自决带来的阴寒。
他们咀嚼着,吞咽着,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越过分发食物的老周,越过弥漫的硝烟,投向同一个方向——南方,加迈。
古之月也接过老周递来的一个饼子,没有立刻吃。
他站在一块稍高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