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飞魄散,右脚猛地跺在刹车踏板上!
“吱嘎——!”
尖锐的刹车片摩擦声!
坦克猛地一顿,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向前扑去,徐天亮的脸差点拍在潜望镜上。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歪歪扭扭地停在营区空地中央,
履带在泥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歪斜的弧形印记。
“倒档!倒档!
给老子倒回去!”
张爱军气得直拍徐天亮旁边的装甲板,
“离合器踩到底!
档杆往后拉!
最上面那个!拉!”
徐天亮满头大汗,脸上蹭了好几道油污,狼狈不堪。
他喘着粗气,依言操作。
挂倒档,慢松离合,轻给油。坦克开始笨拙地向后蠕动。
“慢点!慢点!
看后视镜!你屁股后面有棵树!
想给它剃头啊?!”
张爱军眼观六路。
徐天亮慌忙瞥了一眼那个同样狭小模糊的后视镜,果然看到一棵小树的影子在晃动。
他吓得赶紧往左打方向(拉左边操纵杆),想绕开。
“左拉太多了!
回!回一点!轻点!
哎呦我操!”
张爱军看着坦克的屁股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几乎是擦着小树的树皮蹭了过去,惊出一身冷汗。
前进,刹车太猛,差点把古之月从座位上颠下来;
左转,履带啃掉一大块草皮,差点开进排水沟;
右转,又差点撞上堆放的油桶……
短短十几分钟,张爱军的吼骂声就没停过,词汇量之丰富,
让古之月这个苏北硬汉都叹为观止。
“猪脑子!
履带板都比你脑子直!”
“踩!踩油门啊!
没吃饱饭啊?!
等着鬼子请你喝茶呢?!”
“眼睛!眼睛长腚上了?!
那么大个坑看不见?!”
“转向!转向杆是摆设?!
你当开独轮车呢?!”
“停!停!前面是营部!
你想把营长办公室碾平了?!”
驾驶舱里像个蒸笼,徐天亮浑身被汗水湿透,军装紧紧贴在身上,
头发一缕缕地黏在额头上,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全是汗水和油污混合的痕迹。
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坦克引擎的轰鸣,就剩下张爱军那永不停歇的咆哮。
他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手脚僵硬得不听使唤,
每一次操作都伴随着张连长的怒吼和车身令人心惊肉跳的反应。
那股浓重的柴油废气味、汗馊味、金属摩擦的焦糊味,
混合着张爱军唾沫星子的气息,熏得他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
终于,张爱军忍无可忍,咆哮道:
“停车!熄火!
都给老子滚出来透透气!
再让你开下去,老子这点家当非让你拆零碎了不可!”
引擎的轰鸣戛然而止。
世界仿佛瞬间清静了。徐天亮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从那个憋屈的铁皮盒子里爬出来,
瘫坐在滚烫的坦克履带挡泥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外面虽然依旧混着柴油味、但至少没那么闷热的空气。
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脸上淌下,滴在滚烫的装甲板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冒起一小缕白烟。
古之月也从炮塔舱口钻了出来,脸色也不太好,额头撞红了一块。
他默默地坐到徐天亮旁边,摘下帽子扇着风,没说话,
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出他刚才在里面的滋味也不好受。
张爱军最后一个爬出来,他站在滚烫的泥地上,军装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他叉着腰,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瘫在坦克旁、狼狈得像两条离水泥鳅的古之月和徐天亮,
那眼神,简直像在看两个刚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