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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一脚踹在坦克冰冷的履带板上,发出“哐”一声闷响。
车长从舱口探出半张同样满是油污、惊魂未定的脸,嘴唇哆嗦着,想辩解什么,最终只是低下了头:
“是…是!连长!我的错!”
“错?!”
张爱军的怒吼声在战场上回荡,仿佛要将这片土地都震碎。
他的余怒未消,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战场上你连说错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仿佛要把对方看穿。
接着,他又骂了几句,每一个字都像炮弹一样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终于,张爱军猛地转过身,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扫过瘫坐在泥地里的侦察连士兵。
士兵们被他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最后,张爱军的目光落在了古之月身上。
他脸上的怒容依旧未消,但眼神深处,
似乎有某种坚硬的东西被刚才那场混乱的、濒临“死亡”边缘的协同撬动了一丝缝隙。
“古连长!”
张爱军的声音依旧很冲,但与之前相比,少了那种刻意的轻蔑,多了一丝战场下来的沙哑和凝重。
古之月喘着粗气,他的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他抬起头,看着张爱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向他点了一下头。
张爱军顿了顿,似乎不太习惯说这种话,语气有点生硬:
“你的人……刚才……还行!
东北那俩兄弟,够虎!
挡枪子的劲头有!”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对士兵们的肯定和赞赏。
说完,张爱军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道:
“还有报坐标那小子,耳朵挺尖!”
他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很明确——他对古之月手下的士兵们在战场上的表现表示认可。
他看见赵大虎正咧着嘴,龇着白牙,朝这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脸上还带着一道被树枝刮破的血痕。
徐天亮则瘫在不远处,正有气无力地朝他挥了挥手,金陵话都懒得说了。
“但是!”
张爱军突然提高音量,语气变得异常严厉,
“步坦协同!
你们的协同在哪里?!
步兵和坦克完全就是各自为战!
坦克陷进去了,步兵就傻乎乎地冲上去填坑!
而当步兵被敌人的炮火压制时,坦克才如梦初醒般地开始犁地!
这能叫协同吗?
这简直就是在互相给对方擦屁股!
你们简直笨得像刚过门的媳妇一样!”
他怒不可遏地指着那些还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士兵们,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你们的反应太慢了!
配合也太生疏了!
整个场面乱得就像一锅粥!
要不是因为这只是训练,那门反坦克炮在转移阵地后的第二炮就能直接把铁锤三号给彻底摧毁!
到时候,你们这些扑上去填坑的步兵,一个都别想跑,全都会被敌人当成兔子一样射杀!”
他的话语如同一根根冰冷的鞭子,无情地抽打在这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恶战”的士兵们身上。
原本他们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微弱的自豪感,瞬间就被张爱军这番残酷的现实给无情地浇灭了。
赵大虎脸上原本的得意之色瞬间僵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张爱军的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赵二虎则是一脸的不服气,嘴里嘟囔着想要辩解几句,却被一旁的孙二狗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郑三炮黑着脸,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浆的双手。
徐天亮干脆把头埋进了膝盖。
汉森中尉那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死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