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古之月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
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瞬间浇灭了眼中的怒火,
只剩下灰烬般的死寂。
电台哑了。
关副官的血还在流。
空气里那股甜腥味更加浓郁,
死死地糊住了他的口鼻,
窒息感如影随形。
他僵硬地转回头,
视线重新落回地上那团刺目的血色,
和那张毫无生气的惨白的脸。
关副官嗬嗬的喘息声越来越弱,
翻白的眼珠固执地瞪着那片遥不可及的天空,
仿佛那里寄托着他最后一丝渺茫的念想。
“信号…电…台…”
那微弱的执念,
像一根冰冷的针,
扎进古之月的耳朵里。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极其突兀、异常清晰的枪响,
像一根冰冷的钢针,
瞬间刺穿了阵地上压抑的喘息,
和关副官微弱的呓语。
这声音太近了,
带着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精准和冷酷,
绝不是流弹的漫无目的。
古之月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
猛地往旁边一扑,
重重地砸在泥地上。
几乎在同一瞬间,
他眼角余光瞥见,
右侧那个刚刚构筑了一半的重机枪阵地里,
主射手老王那颗戴着破旧美式钢盔的脑袋,
像个被猛然锤烂的西瓜一样,
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红白相间的黏稠浆雾!
鲜血混合着脑组织碎片呈放射状喷溅开来,
洒在黄绿色的机枪帆布套上,
洒在沾满泥浆的弹链上,
也洒在旁边副射手那张瞬间凝固、
写满难以置信和极度惊恐的脸上。
老王魁梧的身躯像截被伐倒的木头,
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钢盔叮当一声滚落在地,
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一片空洞。
那挺九二式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
还茫然地指向山下丛林的方向。
“狙击手!
狗日的冷枪!”
古之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猛地一缩,随即疯狂擂鼓般撞击着胸腔。
一股混合着血腥、
硝烟和泥土湿气的腥咸味道,
毫无阻挡地冲进他的肺里,
带着死亡的气息。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
扑向那支靠在堑壕壁上的春田M1903步枪,
枪托冰冷的触感传来,
才让他狂跳的心脏稍微安定一丝丝。
他一把抓起枪,
身体死死贴着湿滑冰冷的壕沟壁,
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
锐利的目光瞬间扫向刚才枪声传来的大致方位——
对面那片在湿热空气中微微扭曲晃动的、
浓密得化不开的墨绿色雨林。
“一排长!徐天亮!”
古之月的声音压得极低,
却像淬了火的刀子,
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到!”
一个身影几乎是贴着地面滚了过来,
动作麻利得像只大狸猫,
正是徐天亮。
他脸上蹭着泥道子,
金陵口音里带着火气,
一边飞快地从腰间的皮盒子里,
掏出个破旧的望远镜,
一边嘴里还不闲着:
“乖乖隆地咚!
龟孙子躲得够阴!
连长,要是有迫击炮弹,
老子早他娘的把那片鬼林子轰成癞痢头了!
哪用费这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