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的尖叫声:
“将军!他们虐待我!”
然而,史迪威的注意力完全被古之月吸引住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古之月那干裂的嘴唇上,
以及地上那滩早已被晒干的水渍。
“立刻把他送去医疗队!”
史迪威的声音中罕见地透露出一丝急切,
他转身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英军下士,
“还有你,去宪兵队报到!”
古之月被人扶着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身体显得有些虚弱,
苏北话轻得像蚊子叫一般:
“谢谢……水……”
在刘海棠的医疗队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
这种味道刺激得人鼻子直发酸。
古之月躺在病床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水壶打开的“咔嗒”声,
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水流进了他的嘴里。
他下意识地吞咽着,
由于太过急切,
差点被水呛到。
这时,徐天亮的金陵话在他耳边响起,
带着些许笑意:
“连长,孙师长把史迪威的咖啡罐都给砸了,
现在那老头正满世界找糖呢。”
史迪威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
目光凝视着病床上的古之月。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终于,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
“古上尉,我向你道歉。”
说完,史迪威缓缓地摘下头上的军帽,
露出被汗水黏湿的金发,
紧紧贴在额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美军顾问团将重新定义我们的职责。
我们只会负责武器训练,
绝对不会再干涉你们的日常指挥。”
就在这时,
孙师长那带着浓厚合肥口音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
“史老头,你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赶紧把克鲁尼那孙子给我调走,
换个懂规矩的人过来!”
史迪威苦笑着回应道:
“已经安排好了,孙师长。
詹姆斯少校明天就会到任,
他可是在缅北跟古之月他们连一起同生共死过的。”
古之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双眼紧闭。
他能听到远处传来新兵们的训练声,
孙二狗那嘹亮的河南号子,
与汤姆逊冲锋枪的点射声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
虽然手腕上的手铐印依然隐隐作痛,
但古之月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踏实。
他知道,有些东西比水和食物更为重要,
比如弟兄们眼中的信任,
比如枪杆子掌握在自己人手中的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当皎洁的月光如银纱般爬上窗棂时,
徐天亮的媳妇,
那位温柔善良的护士刘海棠,
轻盈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进房间。
“古连长,喝点吧,这是鸡汤。”
她轻声说道,
声音仿佛夜风中的一缕轻烟。
古之月微笑着接过碗,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
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瞬间,那咸香的味道在他的舌尖上炸开,
仿佛点燃了他味蕾的烟花。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他的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而去。
他突然想起了淞沪战场上那个雨雪交加的夜晚,
卢排长将自己的水壶递过来时的情景。
“喝吧,省下的子弹够打十个鬼子。”
卢排长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那是一种坚定而温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