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用苏北话对徐排长喊道:
“徐排长,把咱们的备用军服搬过来!”
“来不及了!”
徐天亮瞪大双眼,
死死地盯着舱门,
喉咙里发出的金陵话,
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
“还有具尸体!”
就在这时,几个美军抬着一副担架从飞机上走了下来。
担架上的白床单被风吹得微微掀起,
露出了半截发青的小腿,
那脚趾头还缠着驼峰航线特有的红色识别带——
这是只有那些在乘机过程中不幸失去性命的人才会有的标记。
郑三炮见状,
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猛地掀开了床单。
他的河南话带着哭腔,
“龟孙!这娃子连裤衩都没穿啊!”
众人定睛一看,
只见那尸体的下身已经被冻得发紫,
而腰间却系着半块硬邦邦的饼子,
还用一根红绳拴在腰带上。
孙二狗蹲下来,
颤抖着双手扒开了那饼子,
他的河南话也因为过度震惊而抖得像筛糠一样,
“看,里头夹着片梧桐叶,
俺老家逃难时都这么吃……”
徐天亮转过头去,
不忍心再看那具尸体,
他的金陵话轻得像一声叹息,
“找片空地埋了吧。”
赵大虎却不乐意了,
他的东北话带着一股子火气,
“为啥不管?
咱当年在蕰藻浜,
冻死的弟兄们都要立块木牌呢!”
徐天亮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
猛地转过身来,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布满了血丝,通红通红的,
仿佛要喷出火来。
“你知道上个月驼峰航线摔了多少架飞机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带着一丝绝望,
“二十三架啊!整整二十三架!
每架飞机里都塞了六十个兵,
那些人就像货物一样被塞进飞机里,
然后从天上掉下去,
连个响都没有!”
他的手指颤抖着,
指向远处正在卸人员的c-47运输机,
那架飞机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破旧,
机翼上的油漆也已经剥落了不少。
“这些能活着落地的,
已经是阎王殿里漏了名单的!”
徐天亮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像是在怒吼。
孙二狗蹲在地上,低着头,
用手在地上扒拉着草根。
他的嘴里嘟囔着,说的是河南话:
“俺想起去年在独山,
看见个新兵蛋子抱着汉阳造饿死在战壕里,
手里还攥着张家书……
后来俺把那封信烧了,
怕他家里人等回信。”
郑三炮突然狠狠地踹了一脚运输机的轮子,
嘴里骂骂咧咧地用河南话喊道:
“狗日的后勤官,把壮丁当猪崽运!
你瞅瞅这娃子的肩膀,
全是被扁担磨的血泡!”
古之月默默地站在一旁,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驳壳枪,
指尖触到了枪柄上“精忠报国”四个,
卢排长留下的刻痕。
苏北话突然像惊雷一样在人群中炸响:
“都别磨蹭了!
赶紧把新兵按照名单进行编队,
先去领军服和罐头!”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
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他的目光如炬,
扫过那些正在发愣的新兵们。
这些新兵们的脸上还残留着长途跋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