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举起一件打着三个补丁的单衣,
那单衣的颜色已经被洗得发白,
上面的补丁也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俺娘用她陪嫁的被面改的,
她说等打完鬼子,
要给俺娶媳妇……”
赵二虎的声音发颤,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
顺着他那黝黑的脸颊滑落。
更衣棚里突然安静下来。
雨水敲打顶棚的声音格外清晰,
赵大虎看见弟弟眼里打转的泪花,
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除夕夜,
娘把唯一的新布鞋塞给他,
自己穿着露脚趾的草鞋在雪地里剁猪草。
弟兄俩突然抱头痛哭,
东北话混着抽泣:
\"娘...俺们想你...\"
在这间静谧的屋子里,
郑三炮那独特的河南梆子腔调,
犹如一道劈开雨林蝉鸣的闪电,
划破了这片宁静。
只听他高声喊道:
“日他哥!
老子这件给王大个子捎去……”
话音未落,
那件崭新的军装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树叶,
“啪”地一声,
准确无误地盖在了空床铺上。
而那军装的霉斑,
仿佛是特意安排好的一般,
正巧遮住了弹孔,
仿佛在掩盖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就在这时,古之月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徐天亮正蹲在地上,
轻柔地给赵二虎擦拭着泪水。
徐天亮用那带着金陵口音的软语安慰道:
“别哭了兄弟,等打完鬼子,
老子带你去夫子庙扯两匹布,
给咱娘做身缎子棉袄。”
那声音,就像一块浸了水的棉花,
软软的,让人听了心里也不禁一软。
古之月抖了抖手中的新军服,
然后用他那带着苏北口音的话语说道:
“都把旧衣裳收收,
明天要见英国佬的将军。”
他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暖意,
让人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命令,
而是一种亲切的提醒。
“啥?”孙二狗的河南话中充满了惊讶,
他正对着那面破镜子,
手忙脚乱地系着领带。
那领带结歪歪扭扭的,
看上去就像一只吊死的老鼠。
“斯利姆将军?
就是那个在仁安羌让咱们给擦屁股的英国佬?”
他瞪大了眼睛,
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古之月点了点头,
然后指了指军装上的齿轮臂章,
似乎在向大家解释着什么:
\"这衣裳还是当年救英军时他们送的,
如今师部辎重队愣是从缅甸扛到了印度。\"
赵大虎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托起一般,
“噌”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身上那套崭新的军装,
因为动作过于迅速,
腰带竟然松松垮垮地挂在了胯上,
仿佛随时都可能滑落下来。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那带着浓浓东北口音的话语中所蕴含的狠劲:
“俺们在雨林里啃野芭蕉的时候,
那些英国佬竟然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他一边说着,
一边重重地拍了拍刚刚擦拭完毕的三八大盖。
那支枪在煤油灯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尤其是那锋利的刺刀,
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赵大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接着说道:
“明天检阅的时候,
老子一定要把这枪栓拉得像打雷一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