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掌心有些发疼。
这是他们在昆明领到的新家伙,
比起他们原来用的麻尾手榴弹要结实得多。
“是自己人!”
黑暗里传来声喊,
带着浓重的黔南口音,
“新38师的弟兄吗?
我们是113团的!”
古之月松了口气,站起身,
看见几个黑影从树后钻出来,
钢盔上抹着黑泥,
只露出两只发亮的眼睛。
领头的正是113团的刘团长,
他握着古之月的手,力道大得像铁钳:
“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英国人的电台都快让鬼子炸哑巴了,
就等着咱们去开罐头呢!”
雨林的夜风吹过,带着远处的硝烟味。
古之月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弟兄们,
赵大虎正跟113团的弟兄打听敌情,
东北话里透着兴奋;
徐天亮蹲在地上看地图,
烟斗明灭的火光映着他皱眉的脸;
想着出发前孙师长的身影在队伍里晃动,
时不时拍拍弟兄们的肩膀,
合肥话低低的,像在说家常。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从昆明到曼德勒,两千多里的路,
弟兄们的草鞋磨破了,
胶鞋穿烂了,
可眼里的光没灭。
“刘团长,”
古之月握紧了步枪,
“咱一排给你们打前站,
您指哪咱打哪。”
刘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样的!
前面的501高地让鬼子占了,
咱得先拔掉这颗钉子。
记住,鬼子的炮兵厉害,
咱得贴着他们打,
让他们的炮弹炸自己人!”
他转身时,古之月看见他背上的行军壶,
壶身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字,
跟孙二虎枪托上的刀痕一模一样。
队伍再次启程,这次的脚步更轻快了。
赵大虎发现路边的野芭蕉结了果,
青绿色的香蕉串垂在叶下,
他伸手摸了摸,又缩回手——
怕耽误行军。
徐天亮掏出块英国巧克力,
掰成小块分给弟兄们,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
混着硝烟味,成了种奇怪的滋味。
孙师长走在中间,
听着前方传来的零星枪声,
想起在曼德勒看见的英国伤兵,
他们蜷缩在卡车里,眼神空洞,
像群被拔掉牙的狮子。
“班头,”
徐天亮凑过来,金陵话带着笑,
“等打完这仗,咱是不是能在仁安羌竖块碑?
刻上‘中国新38师到此一游’。”
古之月笑了,苏北话里带着暖意:
“竖碑就算了,等咱回国,
让老百姓在村口给咱煮锅热汤面,
比啥都强。”
他抬头望了望夜空,
星星被雨林的树冠遮住了,
只有几道探照灯的光在远处扫过,
像鬼子的眼睛,在黑暗里找着猎物。
凌晨三点,队伍抵达仁安羌外围。
古之月看着前方火光冲天的油田,
原油燃烧的气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赵大虎趴在他身边,东北话压得低低的:
“副连长,您闻见没?
这味跟咱老家的豆油坊似的,就是更呛人。”
古之月没搭话,盯着鬼子阵地的探照灯,
算计着冲锋的路线。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震颤。
众人定睛一看,
原来是孙师长的通讯员骑着马疾驰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