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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徐天亮说的“一团被划给军统当狗”,
忽然觉得胸口像被澜沧江的浪头拍了一记。
“副连长,带弟兄们去断桥上游搜索。”
古之月扯下军大衣盖在伤兵身上,
苏北话冷得像块冰,
“赵大虎,你跟俺去下游找船。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他们在下游两里地的芦苇丛里发现了半沉的木船,
船底堆着十几箱鸦片,
箱角印着“财政部缉私署”的火漆。
赵大虎踢开箱子,东北口音像炸开的雷:
“他娘的,这就是咱一团弟兄拿命护的‘军资’?”
古之月蹲下身,指尖划过鸦片箱上的霉斑,
忽然听见芦苇深处传来马达声——
是日军的飞机,机载机枪扫过江面。
“卧倒!”
古之月把赵大虎按进泥里,
探照灯光柱从头顶掠过,
扫过他们刚才待的地方。
日军飞机上的机枪突然扫射,
芦苇杆被打断,
纷纷砸在他们身上。
赵大虎摸向腰间的手榴弹,
被古之月死死按住:
“别露头!他们在找活口。”
飞机的声音渐渐远去,
古之月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左臂中了弹片,
鲜血顺着袖口往下滴。
赵大虎撕下半截绷带给他包扎,
东北口音带着哽咽:
“副连长,俺们一团的弟兄,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喂了江鱼……”
回到临时营地时,
徐天亮正蹲在篝火旁擦枪,
脚边摆着从断桥捞上来的半块臂章,
正是军统的标志。
金陵话混着火星子蹦出来:
“班头,上游三公里处有个渡口,
守着二十来个穿绿皮的桂军,船全被扣了。”
他抬头望着古之月流血的胳膊,
眼神突然暗下来,
“弟兄们在江里捞到六具尸体,
都是咱一团的……”
古之月没说话,蹲在篝火前烤干湿透的布鞋。
火苗舔着他的钢盔,
在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他想起周大麻子,
那个能徒手掰断碗口粗树干的一团长,
上个月还在都匀城隔着铁丝网朝他笑,说
“古小子,等老子打完鬼子,
带你去山东吃大葱蘸酱”。
“天亮,集合弟兄们。”
古之月突然站起身,
苏北话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今晚摸渡口,夺船,给咱一团的弟兄报仇。”
徐天亮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
金陵话带着狠劲:
“早就等着这句话呢!
奶奶的,老子就不信,
军统的狗能比小鬼子的牙尖!”
午夜时分,侦察连摸黑靠近渡口。
雨停了,澜沧江的水面泛着幽蓝的光,
伪军的岗哨在岸边点着几盏马灯,
光晕里飞舞着成团的蚊子。
古之月趴在芦苇丛里,
看着赵大虎像条水蛇般潜向最近的岗哨,
刺刀寒光一闪,
哨兵无声倒地。
“上!”
他低喝一声,带着弟兄们扑向渡口。
桂军们正围着篝火赌钱,
枪声响起时,有人还举着骨牌发愣。
徐天亮端着汤姆森冲锋枪横扫,
金陵话混着弹雨:
“奶奶的,给老子的弟兄偿命!”
渡口很快被拿下,
古之月却在船舱里发现了更触目惊心的东西——
二十几个被铁链锁着的山民,
身上只穿着破布,伤口流脓生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