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病房看见抽血就晕的是谁?”
她掏出块手帕塞给徐天亮,
绣着的玉兰花上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快擦擦,别把新军装弄脏了。”
牛新河扒着气窗看热闹,
河南腔震落墙灰:
\"日恁娘!徐少爷刷得比俺老家猪圈还干净!\"
突然刮一阵穿堂风,吹散尿骚味,
捎来炊事班炖萝卜的糊味。
徐天亮猛打个喷嚏,
马桶刷甩出的水珠在阳光里划出彩虹。
古之月看着徐天亮捏着手帕的别扭样,
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射击场。
那时古之月偷偷把缴获的二十响揣进背包,
被张教育长当场抓住,差点被关禁闭。
徐天亮硬是扛着两箱弹药在教育长办公室门口站了半夜,
说“要罚一起罚”,最后两人各挨了二十军棍。
暮色漫进宿舍时,古之月正在煤油灯下擦枪。
二十响的枪柄还留着三年前被张教育长砸过的凹痕,
金属部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记得那天教育长把枪拍在桌上,
合肥话震得窗玻璃直颤:
“私藏缴获武器,该当何罪?”
“报告!”
当时的古之月梗着脖子,
“这枪救过三个人的命,包括徐天亮!”
张教育长的马鞭停在半空,
最终只是敲了敲枪托:
“暂扣三年,毕业时还你——
要是活着毕业的话。”
此刻指尖滑过枪身的刻痕,
古之月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脚步声。
徐天亮推门进来,身上带着浓烈的肥皂味,
小圆军帽歪扣在头上,领口还沾着点可疑的黄渍。
“还擦呢?”
徐天亮踢掉皮鞋,瘫倒在床铺上,
弹簧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张老匹夫今天看我的眼神,
跟看块馊了的霉豆腐似的。”
古之月没抬头,手指继续摩挲着准星:
“你爹让你去后勤处当军需官的事,听说了?”
床铺上的动静突然消失。
古之月抬头,看见徐天亮正盯着天花板,
月光把他的睫毛投在眼下,
像道倔强的阴影。
过了很久,金陵话才从暗影里飘出来:
“老子宁可去前线啃泥巴,
也不当坐办公室的油老鼠。”
煤油灯的灯芯“噼啪”爆响,火星溅在枪套上。
古之月想起下午在礼堂,
张教育长把枪还给他时,
指尖在凹痕处停顿了两秒,
合肥话轻得像叹气:
“当年你抱着枪睡觉,老子怕你走火,故意砸出个印子——
现在看来,这枪跟着你,比跟着保险柜强。”
窗外传来军校的熄灯号,
徐天亮突然翻身坐起,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少尉肩章:
“明儿把这破杠杠摘了,跟你换中尉的?”
古之月笑了,苏北话混着枪油的气味:
“行啊,不过得先把你刷厕所的手艺传给我——
万一日后被俘,还能靠这手艺混口饭吃。”
熄灯后的黑暗里,
徐天亮的笑声像闷在被子里的雷:
“去你的!
老子要是被俘,
定要把小鬼子的厕所全堵上,
熏死他们!”
夜风穿过窗棂,带着远处靶场的硝烟味。
古之月摸着枪柄上的凹痕,
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
徐天亮背着他在泥泞里狂奔,
肩章上的金线被雨水冲得发亮。
如今那金线褪成浅黄,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耀眼。
床头的闹钟指向十点,
这是军校最后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