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那双看似满不在乎的眼睛深处,正有一丝冰冷的寒意一闪而过。
“覃团长,您这又是何必呢?”
徐天亮语气轻松地开口问道,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
“大家都是中国人,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呢?”
“少跟我来这套!”
覃团长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你们打伤了我的人,难道还妄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门儿都没有!今天要是不让你们付出点代价,我覃某人以后还有何颜面在这一带立足!”
听到这话,徐天亮并未表现出丝毫畏惧之色,反而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鎏金怀表。
随着他轻轻一按机关,怀表的表面瞬间弹开,一枚闪耀着光芒的青天白日徽章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徐天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覃团长,缓缓说道:
“想必覃团长应该认识这个吧?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家父徐远山之子。
而家父则是军令部二厅的一名官员,虽说是个闲人,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轻易招惹得起的。”
覃团长的广西腔瞬间结冰:“徐...徐次长...”
“误会,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覃团长满脸堆笑,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忙不迭地说道,
“几位英雄大人大量,请自便吧!都怪我这双眼睛不好使,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诸位多多包涵呐!”
话音未落,只见他大手一挥,示意那些如临大敌的保安团士兵们赶紧退下。
此时,徐天亮不紧不慢地将怀表小心翼翼地塞入那瓶蛇胆酒里,然后抬头看向覃团长,似笑非笑地说道:
“如今,我们能否借用几匹快马呢?
还有,麻烦您顺带帮我给顾长官传个话儿——
上高保安团居然私自藏匿了整整十二箱日军97式发烟罐!”
听到这话,覃团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他干笑两声说道:“既然是徐兄弟开了口,那自然没问题啦!”
紧接着,他转过身去,对着自己手底下那群保安团的士兵大声吆喝起来,命令他们快去牵马来。
就在众人准备上马启程之际,徐天亮突然回过头来,冲着覃团长微微一笑,朗声道:
“覃团长,日后若是有缘,咱们定要找个时间再好好畅饮一番呐!”
而覃团长则依旧保持着那副看似和善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应道:
“好说好说……”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逐渐远去的徐天亮等人身上时,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狠之色,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五更天的时候,八骑踏碎上高城的西门上的薄雾。
郑三炮的江西腔带着哭音:
“武汉会战上个月都打完了,咱们连黄鹤楼都没见着...”
周五斤的铁锅在马背上晃荡:
“现在南昌外围打得凶嘞!
听说李师长那龟孙把税警总团的坟都刨了凑军饷!”
徐天亮突然勒马,金陵话混着晨风:
“孙团长电报说,缉私总队要在长沙收编咱们这些孤魂野鬼...”
伤腕的手指向西南,“前头就是浏阳河,游过去就到九战区!”
古之月摸出宋连长的铜哨,哨身上的弹痕映着霞光。
苏北腔碾过满地霜花:
“当年在蕰藻浜,孙团长带我们游过苏州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