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光头那宝贝檀木马桶有没有被炸飞到天上去。”
说罢,他突然低头瞥见自己肚皮上那像蜈蚣一样蜿蜒曲折的缝合线,顿时又是一阵惊呼:
“哎呦喂!这英国佬的缝针技术简直比村里王寡妇纳鞋底还要粗糙啊!”
此时,一旁的古之月正不紧不慢地往一个破旧的搪瓷缸子里倾倒着已经有些发霉的炒米。
听到徐天亮的话,他抬起头回应道:
“杨团长可真是雷厉风行啊,这不,带着人把孔院长家别墅里的那些红木家具都给拆咯。”
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继续说道:
“还有呢,咱们把德国产的那些暖气片改造成担架啦,倒是挺实用的。
就连夫人的丝绸窗帘现在也派上用场喽,被用来包裹那些被炸断腿的娃娃兵们。”
然而,古之月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就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传来,仿佛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起来,窗户上的玻璃更是被震得噼里啪啦直响。
徐天亮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抄起身边的枕头,一把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同时惊恐地大喊:
“我的个亲娘诶!难道是那帮小鬼子的飞机又跑来扔炸弹啦?”
“不是小鬼子的飞机。”
古之月镇定自若地走到窗前,伸手轻轻掀开窗帘一角向外张望。
只见半山腰处浓烟滚滚,其中还隐约晃动着红十字旗的影子。他转头对徐天亮解释道:
“是瑞士领事馆那边遭受到炮击了。”
就在这时,昨天刚刚收到美国传教士捐赠的五十条棉被,今天早上意大利神父又带着厨子前往阵地送来通心粉。
而徐天亮则在慌乱之中摸索到了藏在枕头耳的金属刮擦声响起,竟然将那响彻云霄的防空警报声都给掩盖住了。
\"当年在金陵城,我家老头子非要我学个什么上层礼仪。
我说油头粉面的不如枪杆子硬气,他抄起黄花梨拐杖就砸——\"
青蛙突然卡壳,他惨笑一声,\"这破玩意儿还是离家时顺的。\"
古之月擦拭枪支的动作猛地一顿,缓缓说道:
“想当年啊,咱税警总团一个月能拿到十一块半大洋的军饷呢,那时候这些钱足够买上半扇肥美的猪肉啦。”
说着,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对往昔的怀念和感慨。
一旁的徐天亮闻言,顺手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已经有些发潮的花生米,边嚼边含糊不清地应道:
“可不是嘛!
可再看看如今呐,罗师长发给咱们的那些个法币哟,连一碗米粉都嗦不起喽!
等老子伤好出了院,一定请你去尝尝牯岭街的美味佳肴。
什么石鸡、笋衣烧肉、石鱼爆蛋还有粉蒸肉,保管让你吃得过瘾,辣得你这小子找不着北!”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清脆而急促的皮鞋声响。
只见那位英国医生詹姆斯先生拎着他那个标志性的药箱快步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便操着一口混杂着牛津腔与九江土话的独特口音喊道:
“嘿,徐!
你这伤口啊,简直就跟伦敦的地铁线路图一样错综复杂,精彩纷呈呐!”
听到这话,徐天亮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夸赞道:
“哈哈!
没想到这洋大夫居然也会说几句像样的人话呀!”
原本他正想着要撒个小谎,告诉医生自己的伤口一点都不疼,也好早点结束这每天痛苦的换药过程。
然而,没等他开口,古之月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流利的英语来:
“hispathresholdishigherthantheYangtzeRiver.”(意思是他的耐痛能力可比长江的水位还要高呢)
话音未落,徐天亮和詹姆斯医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古之月,眼中满是惊讶和疑惑。
显然,他们都没有料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