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顿了片刻,然后又开口道,
“我记得王文章的水文日志里提到过,这条运河已经改道三次了,这里的土质松软得甚至比豆腐还要脆弱。”
身材高大的孙大个子有些滑稽地顺拐着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嚷嚷着:
“那人和呢?”
一旁的徐天亮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只见他猛地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来。
肋间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弹痕,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之下,宛如大地之上纵横交错的沟壑一般,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徐天亮怒不可遏地吼道:
“六十军的将士们死死坚守禹王山,这才叫人和!
而那个可恶的周瘸子,居然敢在工程上偷工减料,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狗和!”
说着,他愤怒地抓起地上半截生锈的铁丝,双手用力将其拧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形状,然后高高举起,瞪大眼睛质问众人:
“你们倒是给我说说看,到底是丈人吉还是狗人吉?”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古之月像是梦呓般喃喃自语起来:
“正所谓‘上下同欲者胜’啊……可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清脆的梆子声打断了。
原来是打更的更夫已经敲过了三更时分。
趁着夜色掩护,古之月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军需处的后窗
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看去,只见周副官正鬼鬼祟祟地坐在桌前,拿着一支毛笔在账本上涂涂改改那些数字。
他手腕上戴着的那块瑞士表,表盘在微弱的油灯灯光照射下,不时反射出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光芒。
就在这时,徐天亮的那只铁皮青蛙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从窗缝里蹦了进去。
青蛙肚子里的发条发出“咔咔咔”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响亮。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全神贯注于篡改账本的周副官吓得够呛,他手一抖,直接将桌上的墨水瓶打翻在地,黑色的墨水顿时洒了一地。
“谁?!”
随着一声怒喝响起,那瘸腿撞击桌子所发出的巨大响动,瞬间打破了仓库原有的宁静。
只见古之月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地翻过隔壁库房的矮墙,进入到其中。
这间库房内,新补发的铁丝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
古之月目光锐利,伸手从中抽出三根铁丝。
他稍稍用力一拗,只听得“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铁丝应声而断,上面的铁刺也随之簌簌掉落。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麻袋堆后猛地钻了出来。
原来是徐天亮,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把掺杂着沙子的糙米,满脸愤怒地吼道:
“龟儿子!竟然敢以次充好!
你们看看,这种米连拿去喂鸡恐怕都嫌磕碜!”
听到这话,古之月心头怒火更盛。
他转头看向一旁堆放着的木箱,二话不说,抄起地上的斧头便朝着木箱狠狠劈去。
刹那间,木屑四溅,木箱破裂开来。
众人定睛一看,原本标注着德制手榴弹的包装箱里面,装着的竟然全都是阎锡山兵工厂生产的旧货。
与此同时,王文章怀中揣着的水文日志也不慎滑落下来。
那泛黄的纸张上,还沾染着民国二十六年的斑斑血迹,正好浸湿在了“晋造”两个大字之上。
清晨的寒霜尚未完全消散,辎重车队就已经准备出发。车轮缓缓转动,碾压着地面上薄薄的一层白霜。
然而,就在车辆刚刚启动之际,孙大个子却突然脚步一顺,横着拦住了周副官的马匹。只见他神色慌张,大声喊道:
“报告!车轴断了!”
周副官身手敏捷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神情严肃地走向那辆装满货物的马车,准备仔细检查一番。
就在这时,徐天亮如同一只迅猛的豹子般,用力掀开了车上厚重的帘子。
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