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他看着柱子睁着的眼睛,那里面还映着飘落的雪花。风更紧了,狼牙关的呜咽声里,似乎真的混进了马嘶和枪响。
远处的雪原上,忽然亮起一串火把,像条扭动的火龙,正朝着隘口的方向移动。
赵猛用刺刀挑开老汉的羊皮袄时,发现里面穿着件灰布军装,左胸的口袋里缝着块铜牌子,上面刻着个模糊的番号。他把牌子塞进怀里,踢了踢地上的尸体,这人绝不是什么山阴村的村民。
“班长,咋办?” 副班长李栓柱抹了把脸上的雪,声音发颤。他们班加上牺牲的柱子就剩五个人,刚才那串火把少说也有二十多人。
赵猛看了眼隘口后的吊桥,那是座用原木和铁链搭成的简易桥,横跨在十多米深的山涧上。炸桥的炸药包还在背包里,但现在炸了桥,他们就真成了困在雪地里的孤军。
“撤进村子。” 赵猛拽起柱子的尸体,“带上他。”
李栓柱愣了下:“那…… 那吊桥?”
“留着,” 赵猛咬着牙说,“让他们进来。”
五个人轮流背着柱子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阴村走。雪越下越大,把脚印很快就填平了。山路上结着冰,好几次有人滑倒,怀里的步枪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
山阴村藏在山坳里,几十间土坯房像撒在雪地里的骰子。村口那棵老榆树上挂着个破钟,钟绳上积着厚厚的雪。赵猛示意大家停下,村子里静得反常,连狗吠声都没有,只有风雪刮过烟囱的呼啸。
“我去敲门,你们警戒。” 赵猛卸下背包,把炸药包递给李栓柱,“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用这个。”
他走到最靠前的一间土坯房,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时发出 “吱呀” 的响声,惊得房梁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屋里黑黢黢的,借着雪光能看见灶台上摆着个豁口的陶罐,炕上铺着层干草。
“有人吗?” 赵猛的声音在空屋里回荡。
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门帘被掀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走出来,眯着眼睛打量赵猛。她穿着件打满补丁的棉袄,头发像雪一样白,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雪粒。
“大娘,我们是解放军,路过村子想借个地方歇歇脚。” 赵猛尽量让语气缓和些。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手里的枪。过了半晌,才往旁边挪了挪:“进来吧,外面冷。”
屋里弥漫着股煤烟味,老太太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光映亮了墙角堆着的土豆。“村里…… 没啥人了。” 她用粗糙的手擦了擦灶台上的灰,“年轻的都走了,就剩我们几个老骨头。”
赵猛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在隘口遇到的那个 “王老实” 显然是冲着村子来的,可村里怎么会没人?他刚要追问,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李栓柱压低声音喊:“班长,有老乡。”
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扛着捆柴火,看见赵猛他们时愣了下,随即露出憨厚的笑:“是解放军同志啊?俺叫二柱,刚才在山上看见冒烟,就想着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他把柴火扔在灶边,搓着手说:“这鬼天气,雪怕是要下三天三夜。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俺家吧,俺家炕大。”
赵猛盯着他冻得发红的耳朵,这人的裤脚沾着泥,不像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的样子。“村里其他人呢?”
二柱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 “噗” 地窜起来:“前阵子听说北边不太平,年轻的都带着婆娘娃娃往镇上跑了。就剩俺们几个守房子的,还有张大爷他们几个老的。”
赵猛瞥见他腰间别着把柴刀,刀鞘是新的,不像常年用的。他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钟响,“当 —— 当 ——” 的声音在雪夜里格外清楚,敲了三下就停了。
二柱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不自觉地按住了柴刀。老太太咳嗽了两声,用拐杖笃笃地敲着地面:“怕是张大爷他们在敲钟报平安呢。解放军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