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有点害羞,她很少在陌生人面前唱歌。但看着陈默期待的眼神,又想起陈默为了研究小花苗的文化,走了这么远的路,她还是点了点头:“我唱一首《蝴蝶妈妈》吧,这是奶奶教我的第一首苗歌。”
她清了清嗓子,慢慢唱了起来。苗歌的调子很悠扬,像是山风穿过松枝的声音,又像是山泉流过石头的声音。歌词是苗语的,唱的是蝴蝶妈妈孕育小花苗祖先的故事 —— 蝴蝶妈妈从枫木树上诞生,后来和水泡谈恋爱,生下了十二个蛋,蛋里孵出了小花苗的祖先,还有其他民族的祖先。
飘唱得很认真,眼睛看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像是在和蝴蝶妈妈对话。陈默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手里的笔还在本子上画着什么 —— 后来飘才知道,他画的是她唱歌时的样子,画里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百褶裙上的银泡子在火光下闪着光。
唱完歌,陈默把录音笔拿过来,递给飘:“你听,唱得真好听。这首歌的调子很古老,和我在博物馆里听到的几十年前的苗歌录音几乎一样。”
飘接过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她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吊脚楼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听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 原来自己的声音,也能像奶奶的声音一样,把蝴蝶妈妈的故事唱得这么动人。
“飘,你会刺绣吗?” 陈默问。他想起飘绣在土布上的符号,“你绣的符号很规整,一看就是练过的。”
飘从背篓里拿出奶奶给她的绣花针和剩下的白线,又拿出那块靛蓝土布:“会绣,奶奶从十岁就开始教我了。我绣得还不好,奶奶说,要绣到手指上磨出茧子,才能算真正会绣。”
她坐在床沿上,把土布铺在腿上,拿起绣花针,开始绣昨天没绣完的符号。火光下,她的手指很灵活,针线在土布上穿梭,像是一只蝴蝶在蓝布上飞舞。陈默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还不时问她一些刺绣的问题,比如绣花针是怎么磨的,土布是怎么织的,线是怎么染的。
飘一边绣,一边回答:“绣花针是用铁条磨的,奶奶说,针要磨得尖,绣出来的线才细;土布是寨里的阿婆们一起织的,用的是自家种的棉花,纺成线后,再用织布机织成布;线是用植物染的,靛蓝是用板蓝根的叶子染的,胭脂红是用野石榴的皮染的,黄色是用黄柏的树皮染的。”
陈默听得很认真,还把飘说的话都记在了本子上。他说:“这些都是很传统的工艺,现在很少有人会了。你知道吗?很多地方的苗族,已经开始用机器织布、用化学染料染线了,像你们这样还坚持手工的,已经不多了。”
飘停下手里的针,看着土布上的符号:“奶奶说,手工做的东西,才有温度。机器织的布,没有阿婆们的手温;化学染料染的线,没有植物的清香。我们的刺绣,要绣的是心意,不是样子。”
陈默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手工的东西,才有灵魂。飘,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把小花苗的刺绣教给更多人?比如教给山外的人,让他们也知道小花苗的刺绣有多美。”
飘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她觉得,刺绣就是自己的爱好,是奶奶教的手艺,只要自己喜欢,绣给家人看就好。现在听陈默这么说,她突然觉得,或许刺绣不仅仅是自己的爱好,更是小花苗的文化,应该让更多人知道,让更多人喜欢。
“我还没想过。” 飘说,“不过我想,要是有人愿意学,我可以教他们。奶奶说,好的手艺,要分享给更多人,才不会消失。”
陈默笑了:“你有这样的想法真好。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些文化机构,让他们邀请你去做刺绣展示,或者开办刺绣培训班。这样,不仅能让更多人了解小花苗的刺绣,还能让你们的手艺得到更好的传承。”
飘听了,心里很激动。她看着火塘里的火苗,火苗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无数个小小的太阳在跳动。她想起奶奶的围裙,想起阿秀姑娘的百褶裙,想起自己绣的符号 —— 这些都是小花苗的文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