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手里的风铃。竹片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里回荡,竟让我想起了祖父书房里的那只旧座钟,走起来也是这样不紧不慢,带着岁月的味道。
“你祖父是谁?” 她忽然问。
“陈守义。” 我报出祖父的名字,看着她的反应。
女人的眼神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雾里透了出来,瞬间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了下去。“陈守义……” 她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怅惘,“他还好吗?”
“他去年走了。” 我低声说,“临走前,他让我来廖廓山后山,找‘千年柏下三尺碑’,说那里有他欠别人的东西。”
女人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风铃的竹坠。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那就是千年柏。”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棵粗壮的古柏矗立在坟地的边缘,树干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枝繁叶茂,即使在雾气里,也能看出它的苍劲。古柏的树根处,确实有一块小小的石碑,只有三尺来高,被厚厚的青苔覆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是那里。” 我心里一阵激动,刚要走过去,却被女人拦住了。
“现在不能去。” 她说,语气很坚决。
“为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她。
“天黑了,山里会有东西出来。”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等明天天亮了再去,现在跟我来。”
说完,她转身就往坟地后面走。我犹豫了一下,看着越来越浓的雾气,还有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她的脚步很轻,走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像一片飘在风里的叶子。
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来到一间小小的木屋前。木屋看起来很旧,屋顶铺着的松针已经发黑,门框上挂着一串晒干的野菊花,颜色虽淡,却还透着点生气。
女人推开门,里面很暗,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她点燃了桌上的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不大的空间。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一些干柴和草药。
“坐吧。” 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杯子是粗陶做的,边缘有些磨损。
我接过杯子,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冰凉的身体舒服了些。“谢谢你。” 我说,“还没问你的名字。”
“林晚秋。” 她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捧着杯子,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空茫,“他们都叫我晚秋。”
“晚秋姐,你一直在这山里吗?” 我忍不住问。
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雾气上,像是在回忆什么。“从民国二十三年开始,就在这了。”
民国二十三年?我心里一惊。民国二十三年是 1934 年,距今已经快一百年了。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怎么会从 1934 年就待在这里?
难道是我听错了?还是她在开玩笑?我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却又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
“你……” 我张了张嘴,想问她到底是谁,却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晚秋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却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她说,“你明天找到你祖父留下的东西,就赶紧下山吧,后山不是久留之地。”
我还想再问,她却站起身,指了指里屋的一张小床。“你今晚就睡那里吧,我守着灯。”
说完,她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望着外面的雾气,手里又开始轻轻晃着那串竹风铃。清脆的铃声在屋里回荡,和着煤油灯跳跃的火苗,竟让我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
我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林晚秋的身份,祖父留下的东西,还有这片荒坟…… 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盘旋。翻来覆去间,我想起了祖父临终前的样子。
去年冬天,祖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