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如裂,心脉如焚。陆渊的神魂被一股无形之力狠狠拽出混沌,像是从一场无尽的坠落中猛然抽离,五脏六腑都在错位,每一寸骨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
他没死。
可比死更难受。
上一瞬还在与墨九渊共赴死局,以双生之契撕开轮回的绞索,如今却被抛入另一具躯壳,像是一把被随意塞进鞘中的剑,格格不入,却又被迫契合。
这具身体太轻,太弱,像是常年跪在剑冢前拂尘的童子,指尖磨出茧,脊背弯成弓。风雪扑面,吹得他睁不开眼,可右肩那柄残剑却在识海中微微震颤,布条下的剑柄渗出一丝暗金血迹,顺着布纹蜿蜒而下,凝成一枚龙鳞状的符印,一闪即逝。
陆渊没动。
他知道,这一世,他不是主角。
只是旁观者。
风雪深处,一道身影踏雪而来。
白衣胜雪,剑意如霜。那人每走一步,脚下的积雪便自行退开三尺,仿佛天地都在为他让路。他手中无剑,可周身剑气凝成实质,如千百柄利刃悬于空中,随他呼吸而震颤。
叶孤鸿。
陆渊的喉咙一紧,不是因为悲痛,而是识海深处那柄九厄剑突然低鸣,剑脊上浮现出一道从未有过的血色铭文——“魂为鞘,剑方存”。
六个字,如刀刻,如血书。
陆渊想动,想喊,想冲上去拦住他。可这具剑童的躯壳被轮回之力死死锁住,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孤鸿走到剑冢最高处,仰头望天。
天穹之上,雷云翻滚,一道金色锁链自虚空中垂落,缠绕剑冢七重塔,每一道锁链上都刻着古老的禁制符文,正一寸寸收紧。
剑冢将倾。
而叶孤鸿,却笑了。
那笑,清冷如雪,却又炽热如火。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布满裂痕,像是随时会碎。那是他的本命剑,也是他一生的执念。
“剑在人在。”他轻声道,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风雪雷鸣。
下一瞬,他反手一刺。
剑锋没入心口,鲜血顺着剑脊流淌,染红了雪地。可那剑非但未断,反而开始融化,一寸寸渗入他的血肉,与他的魂魄融为一体。
陆渊的识海炸开一道惊雷。
他明白了。
这不是被逼的献祭。
是自愿的葬剑。
叶孤鸿不是在死,他是在把自己炼成剑鞘,以魂为炉,以血为引,将毕生剑意封入这具残躯,只为镇住剑冢崩塌的劫力。他不是在逃命,他是在替后人扛下这一劫。
九厄剑在识海中剧烈震颤,剑脊上的血色铭文“魂为鞘,剑方存”突然脱离剑身,化作一道金光,直入陆渊心脉。一股前所未有的顿悟如潮水般涌来——
剑,不一定要握在手中。
鞘,也不一定要护在剑外。
真正的剑,是人与剑合一,是魂与刃共生。你若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给剑,剑又怎会为你斩天?
“葬剑……”陆渊在心底默念,忽然笑了。
笑得像个疯子。
上一世,他与墨九渊以死破局,用共死挣脱双生劫。
这一世,他看着叶孤鸿以魂铸鞘,用自我消亡换剑存续。
原来,逆命之路,从来不是一路狂斩,而是懂得在何时,把自己也当成一柄剑,斩向命运的咽喉。
他不再挣扎。
不再抗拒。
他任由那“葬剑”悖道印在心脉中烙下印记,任由寿元如沙漏般倾泻,只为催动九厄剑最后一丝力量。
“既然你愿为剑鞘……”陆渊闭眼,识海中噬魂链轰然冲出,如黑龙腾空,直扑叶孤鸿即将消散的残魂,“那我便——收你一程!”
噬魂链缠上那缕剑意,链身龙鳞纹路一节节亮起,从头至尾,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