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格裂痕深处浮现出的古字尚未消散,陆渊掌心的残片仍与青铜纹路共振,嗡鸣如远古钟声在骨髓里回荡。他正欲再斩,天地却骤然一滞。
不是静止,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正在膨胀——天魔主宰的核心如腐烂的星辰般鼓动,黑雾翻涌成漩涡,内部法则开始逆流。那不是攻击前兆,是自毁的征兆。乾元的意志自混沌中咆哮而出,声音撕裂了时空的表层:“既然你执意斩锁,那我便与这天地同归于烬!”
七化身尚未归位,情劫身指尖尚悬着对戒指的一缕迟疑,命劫身背棺微倾,终劫身倒悬之钟余音未绝。可它们全都僵在原地,因那一瞬袭来的毁灭气息,足以让时间本身跪伏。
陆渊瞳孔一缩。
他明白了。
这不是败退,是同归于尽的疯局。
他抬手欲引剑再斩,可九厄剑格裂痕剧烈震颤,残片嗡鸣不止,竟生出一丝抗拒。不是剑不愿战,而是这一斩若出,必被卷入自爆漩涡,连同叶孤鸿留下的剑鞘、夜未央封印于体内的七情丝、姬青鸾以血织就的音锁,尽数化为飞灰。
就在这半息之间,右肩斜挎的布条突然无风自动。
“铮——”
一声清越剑鸣自布条下迸发,染血的包裹层层崩解,那柄从不离身的剑鞘竟自行脱落,迎风暴涨!
刹那间,万千青色剑影自鞘中喷涌而出,如羽翼展开,如剑阵合围,将陆渊与天魔主宰一同封锁于内。剑影交织成牢,每一缕都带着熟悉的气息——冷如寒潭,坚如磐石,是那个曾将本命剑熔铸为鞘、只为护他一程的人。
叶孤鸿。
陆渊心头一震,识海中仿佛有低语掠过,却并非九厄残念,而是另一道久违的声音,淡得像风中余烬:“剑在,人在。”
他闭眼,右手紧握九厄剑,左手缓缓抚过剑鞘表面。指尖触及一道极细的裂痕,形状竟与剑格上的纹路完全吻合,仿佛曾是一体两断。
“孤鸿……”他低语,声音不大,却在剑影牢笼中清晰回荡,“你的剑鞘,我接下了。”
话音落,他猛然睁眼,剑锋直指虚空。
“此剑所向——”他一字一顿,声如裂云,“非你,非魔,非天!”
青色剑影随他话语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沉睡的契约。
“我陆渊,持叶孤鸿之鞘,承葬剑之志!”他左掌猛然划过剑锋,神血滴落,砸在剑格裂痕之上,与那古字“人归”轰然共鸣。
血光与青影交织,剑影领域骤然一亮。
“此身逆天,不为成仙,不为永生!”他横剑于胸,心音如雷,响彻识海与外界,“只为斩断这亿万生灵被囚之链!”
话音未落,整个剑影牢笼爆发出一道纯粹至极的剑光。
那光无色,却令天地失色;无形,却让时空凝滞。它不攻不守,不杀不灭,只是存在——便如一道宣告,烙印在法则之上。
九厄残念在识海深处轻叹。
那一声叹息极轻,仿佛来自十万年尽头,又似棋局终盘时,有人合上了棋盘。
“这局……我终于能放手了。”
陆渊不动,剑尖仍指苍穹,血顺着掌心滑落,在剑鞘裂痕处凝成一点赤芒。七化身在他身后虚影闪烁,尚未归位,却已与主身共鸣。九厄剑格裂痕深处,古字“剑出,锁断,人归”缓缓流转,而今多了一丝活意,仿佛不再是刻痕,而是即将苏醒的誓约。
剑影牢笼内,时间近乎凝固。
天魔主宰的核心仍在膨胀,毁灭之力如潮水般压缩,剑影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每一道青影都在崩解边缘,可它们依旧环绕,依旧封锁,哪怕只剩一线光,也不曾退半寸。
陆渊知道,这是叶孤鸿最后的守护。
也是他唯一的退路。
可他没有退。
他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血痕,又望向那不断收缩的黑暗核心。乾元的癫狂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