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威浩荡扫川黔,
何惧艰险路八千?
正欲乘风入昆明,
雪涌金沙马不前。
此诗乃大卫国晋王尔嘎朗所作,抒发的是他新取得建昌大捷,正欲乘胜渡过金沙江横扫吴周老巢云南却被风雪所阻,不得不顿兵于金沙江畔的感怀。在莲花大可汗的诸多儿子中,这位王爷脾气最好,温文尔雅,看上去平和易处,可却心机深沉,一旦真有人敢冒犯他的王威,收拾人来也从不手软。当年初领军时,有大臣进谏:“晋王生性仁慈,恐难镇住麾下的骄兵悍将”,知子莫若父,大可汗闻言笑道:“雄狮之子,安可论仁焉?”
既然心机深沉,自然不可从诗文表面上的意思理解作者。诗中说,大军受阻于金沙江是因为天空下起了大雪。其实下雪于卫军来说是件大好事,乾元二十七年(1670年)的元月,大雪纷飞,滔滔金沙江结了冰,渡江如履平地,本是天助卫军。真正令他不得不率军停留在金沙江北岸的是另外两个原因。
其一是敌人来了援军。吴之茂逃到武定府元谋县后,收拢败兵,加固城防,不断派人向吴周留守云南路总管、定远大将军张国柱求援。张国柱接到军报后不敢怠慢,令副总管郭壮图、云南巡抚林天擎留守昆明,亲率亲军骠骑左将军张足法、武定总兵韩天福、永宁总兵宋国辅、鹤丽总兵李发美、临安总兵李玉彬、总兵王屏铎、郭壮勋,以及景东土知府陶斗、蒙化土知府左星海等云南各大土司的土兵共计四万余众抵达元谋,与吴之茂会合后拥兵五万,声势复振。云南又处处皆山,吴军占据险要,这个仗并不好打。事实上,吴三桂这些年费心经营云南,已将云南建成为大周的老巢,不仅汉人兵将听其调遣,便是本地的土司也在其屠刀下乖乖臣服、不敢不听其号令,这也是张国柱收到警报后能立即凑出五万兵马的原因。
其二是卫军的东西两侧皆有了动静。不久前威龙州长官使张兆远投降大卫国,被尔嘎朗下令斩杀。表面上看是这位殿下恼恨张兆远依附吴三桂、这些年帮助吴军残害了太多卫军将士,实际上城府颇深的晋王爷还有更深的考量,一则临行前父汗曾命其伺机削弱云贵两省的土司势力,免得为将来患,张兆远这些年不仅蟠踞威龙州,还将势力扩展到附近的普济司、昌州司、迷易所、马喇司等地,野心勃勃。此等人物如何能留?正好以附贼害民之罪除之;二则也为了给那些仍然依附吴三桂的土司们提个醒,若不早降,迟早落得个与张兆远同样的下场。
这法子果然起到部分效果,一向胆小的四川乌蒙土知府禄承爵见卫国大军又打回来了,屁颠颠地命次子禄天伦送来降表。不过,对另一些势力较强的大土司并无影响。哨探传来的消息是云南西北部的大土司、丽江土知府木懿对自己派去劝降的使者不置可否,还派长子木靖领土兵一万五千进驻永宁府打冲河西畔。那位土皇帝的本意可能只是为了保障自己领地的安全,可毕竟西边有这么一支兵马在,如何敢放心大胆地南下?
不光西侧出现了异己势力,东侧的东川土知府永升是在吴军的帮助下夺得的土知府之位,因而对吴三桂忠心耿耿,闻听卫军攻打建昌,与两个弟弟禄永邦、禄永高聚集了一万土兵欲援建昌,渡金沙江逼近会川卫时得到了吴军大败、卫军已尽占建昌全境的消息。二话不说又率军返回东川,屯兵于金沙江东岸。
这一切未能逃过卫军哨探的耳目。得知金沙江东岸有一支土军在窥伺自己,尔嘎朗不屑地一笑,区区土兵而已,纵有万人孤又何惧之?虽然瞧不上这支敌人,可生性谨慎的晋王殿下还是命人渡江察探,传来的消息令他大吃一惊:金沙江东岸的敌人不是一万,而是两万六千。
周朝的云贵总督赵廷臣听闻卫军攻打建昌的消息后,急令贵州都指挥使尚建国带三千卫所守兵以及乐平安抚使宋良用、新添安抚使宋鸿基、龙里安抚使宋之尹、养鹅寨长官使王试儒、合江洲陈蒙烂长官使张琦、丰宁长官使杨懋功、宁谷寨长使官顾维城等土司麾下一万三千土兵驰援建昌,行至东川,从永升口中得知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