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着愤怒、悲哀、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悔。
随后,他仿佛才感觉到手掌的疼痛,慢慢伸手,把右手上的刀片拔了下来。
伤口看似狰狞,血流如注,但以他深厚的功力,连皮外伤都不算,顾舒崖心中再次为此人武功之高强感到震撼。
李云青慢慢地叹了口气:“我……我方才……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失心疯了一般……实在是……”
他看上去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连说话都显得颠三倒四,全然不复在刑部大堂时那从容淡定、条理分明的模样。
良久,他才勉强凝聚起一点精神,对顾舒崖强撑着说道:“在下……在下太过冲动了,多谢顾捕头阻止,否则恐怕我会酿成大错。
顾捕头不愧是六扇门总捕,武功精妙。”
顾舒崖放下刀,强行不让双臂颤抖——仅仅只是接了一击,就变成这样,倘若李云青冲动的时间再长一点,顾舒崖也得交代在这里。
他不愿露怯,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李云青心绪激荡,神思恍惚,并未注意到顾舒崖极力掩饰的痛苦,更不知道自己那含怒一掌差点震断了对方的手臂。
悔恨自己险些酿成大错,又感谢顾舒崖出手阻止自己。
自己震怒之下以内力附于掌上,顾舒崖接下还若无其事,真是年少有成。
他转过头,沉声说:“陆墨书,你到今日这境地,我也有错。
若当年我能出手相助……只是我那时抽不开身,如果我能多关照你……哎,我本想告诉你,我已与心上人喜结连理……可,唉!”
他神色又变得极其凄凉,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我……我确实不该……斥责你……只是,语棠待你一片真心,你如何也不能,否认,否认……算我求你…”
声音低下来,充满了无力回天的悔恨。
李云青说不下去了。
陆墨书怀疑若非顾舒崖在此,李云青可能会直接跪下来哀求。
李云青甚至没有处理手上的伤口,只是深深地、复杂地看了陆墨书最后一眼,猛地一提气,身影拔地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河畔的杨柳深处。
顾舒崖仰头望着李云青消失的方向,凝神感应了许久,确认对方确实已经远去,才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顿时觉得右臂传来的剧痛更加难以忍受。
他小心放下手臂,轻轻触碰着右臂——与伤口的疼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