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传说中桀骜不驯，搅动三界的英雄，此刻正别扭又细心地照顾着她的感受。
“看什么看？”
孙悟空头也不回，声音粗声粗气，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果子还堵不住你的眼？”
唐婉非但没被吓住，反而抿嘴笑起来，胆子也大了几分：“就是觉得……大圣你其实心肠挺软的。”
“噗咳！
咳咳！”
孙悟空像是被口水呛到，猛地转过头，金睛圆瞪，“小花妖！
胡说八道什么！
俺老孙当年在蟠桃园定住七仙女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是是是”
唐婉从善如流地点头，嘴角却弯得更高，“大圣最是威风凛凛，杀伐果断。”
她这哄小孩似的语气让孙悟空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悻悻地转回去，恶狠狠地撕咬着手里的烤肉。
但气氛却明显松弛了下来。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篝火噼啪声中流淌。
唐婉吃完最后一口果子，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她抱着膝盖，看着跳动的火焰，忽然轻声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孙悟空啃肉的动作顿了顿。
“虽然变成了和尚，还不能吃肉。”
唐婉继续慢慢说道，像在梳理自己的思绪，“但能到处走走看看，遇到这么多稀奇的事……还能遇到大圣你，比我以前的日子有意思多了。”
她从前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还没毕业就每天对着电脑屏幕，挤着地铁到处找工作，过着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
哪能想象如今这般风餐露宿却波澜壮阔的旅途？
又哪敢奢望能和童年偶像并肩而坐，分享同一堆篝火？
孙悟空没回头，也没吭声，只是竖起的耳朵尖几不可查地轻轻动了一下。
夜渐深，山林间起了薄雾，带着凉意。
唐婉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袈裟。
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和淡淡猴毛味的虎皮小坎肩就劈头盖脸地扔了过来，精准地盖在她头上。
“披上！”
孙悟空命令式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弱不禁风的，着了风寒又得耽误行程！”
唐婉把坎肩从头上扒拉下来。
这显然是孙悟空那身行头里的一部分，带着一种阳光晒过草叶和自由不羁的气息。
她默默披上，宽大的坎肩几乎把她整个裹住，残留的体温迅驱散了周围的寒意。
“谢谢大圣。”
她小声说，声音闷在柔软的皮毛里。
“……啰嗦。”
前面传来闷闷的回应。
这一次，唐婉清晰地看到，不仅他的耳尖，连后颈那一圈绒毛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她忍不住把脸埋进暖烘烘的虎皮坎肩里，偷偷地笑了。
原来齐天大圣孙悟空，是真的会脸红的。
篝火燃得更旺了，映照着两人一坐一卧的身影。
唐婉想，他们的关系，确实是更好了。
不止一点。
第二日一早，他们又开始西行赶路了。
“小花妖，快些走！”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在前头催促，“再磨蹭天就黑了！”
唐婉加快脚步跟了上来：“大圣，咱们今天能找到人家借宿吗？”
这里太荒凉了，晚上还有野兽出没，虽然孙悟空法术高强，但日日为她守夜，她也有些过意不去的。
不过体内多了三百年道行后，唐婉感觉身体变得强壮不少，走这么久她都没觉得有多累。
孙悟空鼻子动了动，忽然咧嘴一笑：“巧了，前方三里似有炊烟。”
他话音未落，不等唐婉反应，只听他唿哨一声，口中念诀！
道旁草丛里一阵窸窣响动，竟凭空窜出一匹膘肥体壮的枣红马！
这马眼冒灵光，显非凡种，怕是附近哪个山头的灵驹被大圣随手拘了来。
“什么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