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你我皆是古老的君主,源自同一血脉,为何要听那个后来者的话?你我何必自相残杀?联手打破这该死的禁锢,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新生的权柄足以让我们共享,甚至我们可以并肩面对那即将到来的终末日!”
“共享?”唐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终于抬起眼,望向灰霾低沉的天际,“利维坦,你被冰封太久了,连思维都冻僵了么?且不说我对此毫无兴趣,就算我有兴趣......”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片深邃的黑冰,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你觉得我的第一选择会是你?”
利维坦的意念猛地一滞,那蛊惑的话语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唐诺却似乎被勾起了些许交谈的兴趣,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而且,你对后来者这个词似乎有所误解。在我们的生命尺度上,时间的早晚从来不是决定强弱的关键,它只意味着......谁更早一步理解了新的规则,并为之所用。显然,他比你,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比其他人都更快地适应了这个新时代。”
“至于更深处的东西......”唐诺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重,“无论过程是什么样的,那都是我们最终都无法回避的归宿。但在那注定到来的终局之前,先清理掉一些不合时宜的旧时代残渣,让舞台显得整洁一些,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利维坦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你甘心沦为他的棋子?”
“棋子?”唐诺轻轻摇头,像是有些怜悯利维坦那狭隘的视角,“不,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我帮他暂时看住你这麻烦的旧日遗留问题,他帮我......照看一下我那个总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弟弟。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康斯坦丁......”利维坦的意念中透露出一种混合着忌惮和某种贪婪的复杂情绪,“诺顿,你我心知肚明,他根本......”
“闭嘴。”唐诺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冰冷,瞬间切断了利维坦的话语,按在冰面上的手掌猛地握紧!
轰!
整个冰盖区域剧烈一震!
冰面之下,利维坦发出一声闷哼。
“你没有资格谈论他。”诺顿的声音带着凛冽杀意,“再让我听到半个关于我弟弟的话,我不介意和你一起体验一下,什么叫意识的彻底归零。”
冰层之下,利维坦的嘶嚎渐渐转变为极度压抑的沉默喘息。
它彻底明白了,在康斯坦丁这件事上,诺顿有着绝对不可触碰的逆鳞,没有任何转圈或谈判的余地。
对峙再次陷入了漫长的僵持。
唐诺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状态,就好像刚才那瞬间迸发的怒意只是幻觉。
但他虚按的手掌,以及那持续输出的炼金矩阵,没有丝毫松懈。
时间在这片极北之地再次变得模糊而缓慢。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唐诺忽然微微偏头,熔金的瞳孔望向南方,他的嘴角,再次浮现出那种极淡的弧度。
“看来......”他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吞没,“新的水似乎流淌得比预期更加顺畅?至少,比某个只会龟缩在冰层底下怨天尤人的老古董,要更有活力得多。”
冰下的挤压声几乎要爆发出来,却被唐诺的炼金矩阵死死压制,只能化为无声的咆哮。
唐诺不再理会它,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冰层之上。
他在履行一个承诺。
为一个相交已久,彼此知根知底的老朋友。
也为了一份,关于他那个不完美却唯一的弟弟的,渺茫而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