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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独立的人,特别是女性,必须有一个鲜明的个性。现在,我的堂姐姐无恙,虽然还处于小小小的婴幼期,在她混沌的意识里,整个世界,除了母亲,其他的人,或者物种,都属于值得高度警惕和严重怀疑的。
半夜里,母亲对一个高大威猛、胡子拉碴的男人说:“瞿麦,你看看,我们的女儿小无恙,长得多乖萌。”
那个男人接过无恙,说:“哟哟哟,小无恙,快叫爸爸,爸爸呀。”
无恙就是无恙,什么叫小无恙?无恙极力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抗拒那个叫爸爸的男人伸过来的嘴唇。
母亲却在抱怨无恙,说:“乖乖,无恙哟,叫爸爸呀。”
那个叫瞿麦的男人,忽然换了一个话题:“灵芝,你在延安,有没有想我呀。”
母亲说:“瞿麦哥哥,我们携手走过了三叠纪,到如今,有了女儿,不想你是假的。”
瞿麦说:“想我想到什么程度呀?”
母亲的态度,好像和无恙差不多,娇滴滴地说:“我想你想到万籁俱寂…”
母亲的话太深奥,无恙无法理解,只有用哭啼来表达提问。
可母亲灵芝,显然误会了小无恙的意思,解开上衣的扣子,将乳头塞在无恙的小嘴里。
拿这个态度敷衍女儿,无恙表示难以接受,哭,哭,哭,继续哭。
“这孩子,可能是认生吧?”瞿麦说:“女儿,你是不是有话对爸爸说?”
无恙一听,呵呵,对头了,马上停止哭啼,“嗯嗯”两声。
“我们的女儿,真聪明。”瞿麦说:“女儿呀,要不要爸爸抱抱?”
对爸爸的提议,无恙扭动身子,表示欢迎。
无恙在爸爸的怀抱里,感觉异样的幸福。爸爸在轻声哼唱:
红彤彤的酸枣每坡坡长,
小娃娃手提竹竿竿竿忙。
左一打,右一打,
酸枣掉在筐筐里响。
甜滋滋,酸溜溜,
秋风吹来阵阵香。
无恙被爸爸的歌声引发无边无际的遐想,想着自己就是那个打酸枣的小女孩。至于如何快速成为打酸枣的小女孩,无恙必须潜心思考。
于是,无恙挣脱爸爸的拥抱,独自躺在被窝里,思索这个重大问题。
母亲躺在父亲的怀抱里,说:“瞿麦哥哥,我们的女儿,在想什么?”
“她应该在想,她需要一个弟弟。”
弟弟是什么物种,无恙想象不到,为了尊重父亲,小无恙“嗯”了一声,表明自己的态度。
父亲和母亲,正在做小无恙无法理解的肢体动作。关于这一点,无恙暂且不表明态度。
一连三四天,无恙都用“嗯”,“呀”等简单的词语,表示自己认可那个叫瞿麦的男人好爸爸。可是那个爸爸呢,忽然和无恙玩起捉迷藏的游戏,二十多天,都不出来露面。
五月下旬的某一天,天色已经炎热,无恙穿着小花裙,想挣脱母亲的怀抱,下地去找爸爸,看看爸爸到底躲在哪里。
爸爸自己走出来了,抱着无恙,亲了又亲,惹得无恙直想笑。
母亲说:“瞿麦,我有了…”
母亲的话,说半句,留半句,明显是对无恙的不信任,无恙用一声“嗯”,质问母亲到底有了什么东西。
父亲说:“灵芝,你去做流产手术吧。”
母亲说:“不不,我偏要生下来!我这就去找陈墨旅长,申请调回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