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说:“我看你们骑着大洋马,就知道你们是日本人,还不快快跪下受死?”
向导说:“顶天梁,我们是抗日联军的战士,路过贵地,请手下留情。”
土匪说:“何以见得你们是抗联的人?伙计们,给我搜!”
“慢!”女贞喝道:“大柜,我要见你们大当家的。”
土匪说:“我们大当家的,是你们想见就可以的?”
“你用我把话说完,再动手不迟。”女贞说:“七年半之前,我在来东北的火车上,遇到一位兄弟,叫张宝盖。民国二十五年秋天,他在江西作战,断了一条腿。”
土匪惊叫道:“你是谁?赶快说!你怎么认识我大当家的?”
“你去告诉你大家当,说女贞求见宝盖兄弟。”
一抬滑杆,抬着的人,正是张宝盖。
女贞认不出来张宝盖,但张宝盖一眼便认出女贞,慌忙从滑杆上跳下来,险些摔倒。
“老妹儿,果真是你!”张宝盖朝女贞作了一个揖,大咧咧地说:“山不转水转,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妹儿,你敬你是女中豪杰。天色已晚,大雪天的,前面几十里,没有什么歇脚的地方,我张宝盖,斗胆邀请老姐儿山寨一聚,不知尊意如何?”
“好咧!宝盖兄弟,我女贞信得过你的品德。”
虎林这个地方,没到四点钟,天快黑了。天一黑,低矮的完达山上,吹来冷嗖嗖的寒风。
张宝盖的山寨里,两盏牛油大灯,吊在梁上,格外显亮。大厅的正中间,两张太师椅上,铺着虎皮褥子。
张宝盖将女贞请到右边的太师椅上。
女贞说:“大当家的,建这个寨子,花了不少钱吧?”
“老妹,我张宝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建这么大的寨子?”张宝盖说:“嘿嘿,我不过是鸠占鹊巢,抢了别人的山寨。”
“是唐聚五的寨子,还是张海天的寨子?”
“都不是的。”张宝盖说:“我从江西南昌回来后,始终寻找不到这两个人。据说,张海天早已死了。”
吃晚饭的时候,张宝盖带着他那帮兄弟,轮番给女贞、罗归海、向导敬酒。
女贞说:“大当家,我当真不能喝酒。”
张宝盖说:“老妹儿,多喝是义,少喝是意,大冷天的,多少喝一点,也好暖暖身体。”
女贞浅浅地呡了一口,问:“大家当,你认不认识饶河县大叶子沟自卫团的副团长周汝昌?”
“周汝昌?他怎么啦?”
“周汝昌这个人,投靠日本人,带着日本鬼子和伪军,袭击了抗联三军五师的骑兵营,还杀害了当地十几个老百姓。”女贞说:“我必须打听到这个人的下落,除掉这个叛徒。”
“老妹儿,实不相瞒,周汝昌这个人,三年前,和我还有一点交情。”张宝盖拍着胸膛说:“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出卖朋友和兄弟的小人,况且他是投靠日本人。老妹儿,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大担当的,你一旦有他的消息,请你马上告诉我。”
“老妹儿,我晓得你是抗联的人。行军打仗,居无定所,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们呀?不如我直接帮你办好这件事。”
“宝盖兄弟,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一问你。”
“老妹儿,你不妨直说。”
“你的手下,为什么不加入抗日联军的队伍?”
张宝盖将大碗中的高粱酒一口饮尽,抬起头哈哈大笑,说:“我是独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