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废墟之上,弥漫着能量爆发后的焦糊味和岩石粉尘的气息。曾经宏伟古老的建筑化为遍地狼藉,那些散发着微光的符文晶体也彻底黯淡破碎。
天空中的浓雾被冲击波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惨淡的天光投射下来,照亮这片刚刚经历毁灭的区域。
苏念之躺在冰冷的碎石地上,感受着身上顾清逸那沉重却毫无生息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能量爆发的轰鸣和顾伯年最后的惨叫,但此刻,万籁俱寂,只剩下她自己微弱而急促的心跳声,以及……顾清逸那几乎感觉不到的、若有若无的呼吸。
“清逸……”她再次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灰尘和血迹。
她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力气,试图从他身下挪动出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魂魄深处那巨大的空虚感和虚弱感,但她咬牙坚持着。终于,她勉强侧过身,看到了顾清逸的脸。
那张曾经坚毅冷峻的脸庞,此刻苍白得像一张纸,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灰尘,唇角下巴满是已经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滞,胸口只有极其轻微的起伏。
巨大的恐惧和心痛瞬间攫住了苏念之!她颤抖地伸出手,探向他的颈动脉。指尖传来的跳动微弱而迟缓,仿佛随时会停止。
“不……不要……”她哽咽着,徒劳地想要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却发现自己的手同样冰冷颤抖。她猛地想起什么,慌忙检查他的后背——作战服早已被冲击波撕裂,露出的皮肤一片焦黑淤紫,甚至能看到些许骨头的轮廓!
伤得太重了!为了护住她,他几乎用身体硬生生扛下了所有毁灭性的冲击!
必须救他!立刻!
苏念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环顾四周,废墟一片死寂,顾伯年不见踪影,不知是死是活。现在只能靠她自己。
她尝试运转体内法力,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魂魄的空虚感让她连最简单的法诀都无法凝结。现代急救手段?这里荒岛野岭,什么都没有!
绝望再次如同冰水般浇下。
就在她心急如焚、几乎要崩溃之际,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不远处碎裂一地的“太阴星核”碎片。那些原本幽蓝晶莹的碎片,此刻大部分都变成了灰白色的普通石头,但其中一小块,约莫指甲盖大小,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温润的乳白色光泽。
鬼使神差地,苏念之爬了过去,捡起了那块碎片。
指尖触碰到碎片的瞬间,一股微弱却异常纯净温和的暖流,顺着指尖流入她近乎枯竭的经脉和空虚的魂魄!这股力量与她之前吸收的任何能量都不同,不带丝毫阴冷、怨戾或狂暴,反而充满了勃勃生机,如同初春的阳光,温暖而滋养!
“这是……”苏念之愣住了。太阴星核不是至阴之物吗?怎么会有如此纯净的生机之力?
她忽然想起师父笔记中的一句晦涩记载:“太阴之极,阳极乃生;星核碎灭,造化乃现。”
难道……这太阴星核在彻底毁灭的瞬间,其最核心的一点精华,反而由极阴转化出了一丝极阳生机?!而这丝生机,恰好能被现在体内再无其他力量干扰、极度空虚的她所吸收?!
来不及细想,这是唯一的希望!
苏念之立刻握着那枚碎片,爬回顾清逸身边。她将碎片小心翼翼放在他心口重伤的位置,然后双手叠压在上面,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意志,引导着那碎片中流入自己体内的微弱生机之力,再毫无保留地、一点一点地渡入顾清逸近乎停滞的身体!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而艰难的过程。她的魂魄本就空虚脆弱,每一次引导都如同刀割般疼痛,额头上刚刚干涸的冷汗再次密布。但她死死咬着牙,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那丝微弱的生机之力流入顾清逸体内,如同最细小的溪流滋润着干裂的土地。它缓慢地修复着受损的内脏,温养着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