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顾家老宅门前凋零的银杏落叶。
顾清逸独自一人,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作战服,外面套着风衣,左臂的伤处打了封闭针,暂时压制了疼痛。那把符文匕首贴身藏好,苏念之给的玉佩紧贴心口,张源给的追踪器和耳麦也已就位。
大门并未上锁,虚掩着,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顾清逸推门而入,没有一丝灯火,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是那种熟悉的、混合着檀香与奇异矿物的“蛇涎引”香味,但似乎又多了点什么……
他不动声色,目光锐利地扫过空旷的厅堂,最后定格在通往后方庭院的那扇门。感应中,所有的异常和压力源头,都指向那里——银杏树下。
他缓步穿过厅堂,推开那扇门。
庭院内的景象,让他瞳孔微微一缩。
银杏树下,不知何时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地面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混合了朱砂和金属粉末的颜料,刻画着一个极其复杂而诡异的巨大法阵!
顾伯年依旧坐在轮椅上,就在法阵边缘。他换上了一身古朴,绣着云纹和诡异蛇形图案的黑色法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和期待。他身后,站着两个如同雕塑般的黑衣人,气息阴冷,与之前的“影傀”相似,却又有些不同,仿佛多了几分活人的“质感”,眼神却同样空洞。
而最让顾清逸心头剧震的是——在法阵的正中央,银杏树粗壮的树根盘绕之处,竟然摆放着一张寒玉床!苏念之就躺在上面,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透明,周身笼罩着一层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白色光晕——那似乎是顾伯年用来暂时吊住她魂魄不散的手段!
“你很准时,清逸。”顾伯年抬起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那双鹰目在幽蓝灯火下显得格外瘆人,“看来,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顾清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从苏念之身上艰难移开,冷冷地看向顾伯年:“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念之的现状报告。”他拿出一个微型存储器,“她的魂魄波动数据都在里面。你的方法呢?”
“呵呵,不急。”顾伯年笑了笑,手指轻轻一动。他身后一个黑衣人上前,接过存储器,插入一个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中快速读取验证。
片刻后,黑衣人对顾伯年点了点头。
顾伯年脸上的笑容更盛:“很好。那么,作为诚意……”
他示意另一个黑衣人。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玉瓶,拔开塞子,顿时一股清冽沁人心脾的异香散发出来,甚至暂时压过了“蛇涎引”和金属腥气。他走到寒玉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瓶中几滴晶莹如玉的液体,滴入苏念之微张的口中。
几乎是瞬间,苏念之周身那微弱的光晕似乎稳定了一丝,虽然依旧脆弱,但不再像风中残烛般摇曳!她苍白的脸上甚至隐约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顾清逸的心猛地一跳!有效!这东西真的能稳住念之的魂魄!
“这是‘千年石髓’,混合了多种安魂固魄的奇珍,能暂时锁住她的魂魄不再消散。”顾伯年淡淡道,“现在,你看到我的诚意了。接下来,该你表示诚意了,我的好侄孙。”
顾清逸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警惕:“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顾伯年指向法阵中心,寒玉床前的一个特殊凹槽,“需要你三滴‘阳钥’精血,作为仪式的‘引子’。放心,只是引子,不会伤你根本。仪式完成后,我不仅会彻底治好她,还会分享这新生的力量与你,如何?”
顾清逸看着那个凹槽,又看看法阵复杂的纹路,脑中飞快地回忆着苏三青笔记中关于“至阳之血为引”的记载。没错,这确实是仪式的一部分。但笔记中也强调了“凶险至极”、“非正道”。
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挣扎,最终缓缓点头:“好。但我必须确认仪式过程中,你不会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