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料场的夜,冰冷而漫长。
张峰蜷缩在水泥管的缝隙里,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警惕地聆听着外界的动静。
查暂住证人员的喧哗声早已远去,工地方向也恢复了深夜的沉寂,只剩下远处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带来的微弱光污染,以及荒野里不知名虫豸的窸窣鸣叫。
脚底的伤口在冰冷和粗糙地面的刺激下,一阵阵抽痛。
赤脚跑出来时,又被尖锐的铁皮划破了好几处,此刻火辣辣地疼。
寒冷如同无孔的针,穿透他单薄的衣衫,刺入骨髓,让他控制不住地瑟瑟抖。
饥饿感也重新抬头,胃里像有只爪子在挠。
他不敢回工棚,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杀个回马枪?老王工头虽然人不错,但也绝不敢明着包庇他这种“三无人员”
。
绝望和无力感,如同这浓重的夜色,一点点吞噬着他。
他以为自己逃出了大山,找到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却没想到在这庞大的城市里,他依然是个见不得光的“黑户”
,连最基本的安稳都是奢望。
为了抵御寒冷和分散注意力,他下意识地用双手在身下潮湿冰冷的泥土里无意识地抠挖着。
废料场的泥土混杂着水泥块、碎砖石和其他建筑垃圾,硌得他手指生疼。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异样的物体。
圆润、光滑,触手冰凉,大小约莫像一颗玻璃弹珠,但质地却绝非玻璃或石头,更像是一种温润的玉石,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分量感。
这是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暂时忘记了寒冷和疼痛,小心翼翼地将那圆圆的珠子从泥土里抠了出来。
黑暗中,他看不清它的颜色,只能凭触感感觉到它表面的完美无瑕和那股奇特的冰凉。
他把珠子握在掌心,那股冰凉似乎能稍稍驱散一些周身的寒意。
他用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珠子的表面。
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手指传来——是之前被铁皮划破的伤口,在摩擦中被再次弄破,温热的血珠渗了出来,恰好沾染在了那颗珠子上。
异变陡生!
就在他鲜血触碰到珠子的瞬间,那原本毫无动静的珠子,内部骤然亮起一团温润而厚重的土黄色光芒!
这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蕴含着大地的沉凝与生机,将他藏身的狭小空间映照得一片昏黄!
“操!”
张峰大吃一惊,差点失手将珠子扔出去。
更让他惊骇的事情生了。
那光的珠子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冰冷的死物,而是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紧紧黏在他的掌心!
他想甩脱,却根本做不到!
紧接着,珠子表面的土黄色光芒大盛,随即猛地向内一缩,整个珠子化作一道凝实的黄光,如同水银泻地,又似流沙归寂,顺着他掌心的伤口,瞬间钻入了他的体内!
“呃!”
张峰只觉得一股沉重、温暖而磅礴的力量,顺着胳膊汹涌而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与他体内水灵珠的清凉、灵动截然不同,它厚重、坚实,带着一种承载万物、亘古不变的意蕴。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相遇,并未冲突,反而诡异地开始交织、旋转。
清凉与温暖交汇,灵动与沉凝互补。
水灵珠的力量仿佛找到了依托,不再是无根浮萍;而那新入的土黄色力量,也仿佛被注入了生机,不再沉寂死板。
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力量感充斥着他的身体。
脚底的刺痛、身体的寒冷、胃里的饥饿,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股新生的、厚重的力量驱散了大半。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
到身下大地的脉动,感受到周围泥土、砖石的存在。
这……这又是什么珠子?
张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道小小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