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到了腊八节,京城的炊烟缕缕升起,随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腊八粥的香味。然而,宫中因姚太后和大皇子的接连薨逝,依旧没有大肆庆祝。再加上天气寒冷,整个皇宫都阴冷潮湿,悄无声息,丝毫没有喜庆的气氛。
腊八节的次日,夏侯纾迎来了十七岁的生辰,这也是她在宫里过的第二个生辰。这日气候虽然依旧阴冷,但天边总算有点云彩。独孤彻和福乐公主一大早就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可她的心情似乎被一种深深的孤寂和无奈所笼罩,连看都不想看。
碧桃和乌梅原本打算悄悄为夏侯纾庆祝一番,然而梅影以国丧期间不宜喧哗为由制止了她们。两个小宫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好作罢。
夏侯纾对年龄并无太多的执念,在她看来,年龄不过是一种随着时间逝去而逐渐增长的自然现象,每一年的增长并不足以影响她内心深处的情感。不论是爱意还是怨恨,是喜悦还是哀愁,它们在她的心中都如同一条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岁月无法冲刷掉它们的痕迹。
仔细回想,夏侯纾大概只在泊云观的那些年里期待过自己的生辰,渴望快些长大,便能早日离开那里。然而,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她便不再重视这种仪式了,甚至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快长大。只不过,以前在越国公府时,总有人给她庆祝,她也乐于接受。而现在,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她看着雨湖留下的东西,心中涌起一阵孤寂。
午膳过后,一个小内侍突然进来禀报,说是越国公府的二公子进宫了,陛下特许他到飞鸾殿来探望,夏侯纾这才提起了精神,让传信的小内侍赶紧把人请进来。
越国公府中的众人因大皇子一案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打击,一度陷入低谷。
夏侯渊虽然官复原职,但是被减了俸禄,而且他身处边境,每天又要应对波谲云诡的战况,根本无暇顾及越国公府中的情况。
钟玉卿入秋后便有些咳嗽,又在狱中受了凉,导致病情日益加重。再加上她心中忧虑丈夫和女儿,使得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即使在无罪释放后,她的身体状况依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因为病情的恶化而一病不起。
夏侯翎被吓得病倒,接连数日无法安眠,夜间时常梦魇,口中念念有词。郭夫人担忧不已,不眠不休地照顾他,眼眶已哭得红肿,人也变得憔悴不堪。
目前,越国公府的大小事务皆由嫁过来还没到半年的周缪音操持着,若不是夏侯翊及时赶回京来,只怕连她也病倒了。
兄妹俩叙了一会儿旧,说到府中的事,夏侯纾便觉得头大如斗。然后她揉了揉额头,对夏侯翊说:“如今宫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事,我也脱不了身,无暇顾及太多。你回去跟母亲说,我很好,让她放宽心,好生静养。等过段时间,我再寻个机会去探望她。还有三婶婶和翎儿那边,也劳烦你替我给他们道个歉,并多加照顾,是我让他们受到了牵连。待会儿我再让沈太医也跟着你回去瞧瞧,他的医术很好,应该能找到更合适的治疗法子。”
“纾儿。”夏侯翊看着妹妹愣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与心疼,突然说,“你变了。”
听到这句话,夏侯纾心中不由的一惊,她抬起头来看着夏侯翊,有些惶恐和疑惑。她想起了上次他说这句话时,被她装傻充愣给忽悠过去了。然而,现在他再一次说了这句话,就像是在她满目苍夷的心里插了一把刀。
夏侯纾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无奈。她知道,自己的变化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会让夏侯翊感到失望和痛心。但是,她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内心,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种痛苦和煎熬。
“人总会成长的。”夏侯纾言不由衷地说着,心里却越来越委屈,喃喃自语道,“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我还能装作一无所知吗?”
夏侯翊看着夏侯纾的反应,心中也有些后悔和无奈。他知道,自己的话语可能会让妹妹感到痛苦和不安,但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想要安慰妹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