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兜里摸鱼,坚持要退还。一字胡汉子就双手按住鲊兜不让他掏。又笑着说:“这算么子,河里头野生的东西嘛。”老吴还是不肯接受。 他又笑着说:“这样吧,就算我们交个朋友,你哪天运气好了,钓得多了的时候,再还我行不行?”一片诚心感动得老吴不得不接受下来。
一字胡汉子说罢,便立即踩水过河去,拿起车竿,向这边扬扬手走了。
吴春和站在河边痴呆呆地望着,一直看着不见人影了,这才想起没问清人家姓名,只是觉得听那口音不是本地人,同前几天驻扎木黄的那些红军的口音差不多。
第三天天麻麻亮,吴春和又到昔阳坝,打算今天可能多钓些,除了买点米外还要还前天的账。到下午,果然一字胡也拿着他那车车钓竿来了。他向老吴笑一笑,也把钓鱼竿甩到了水里。今天果真轮到了他不走运,到太阳偏西的时候,才钓起三条鱼。老吴把自己的鲊兜抖了抖,估摸着除了还账,剩下的鱼卖了还可以买回够吃的米,就折了一枝 柳条,把鱼穿了一半。正要起身过去,那一字胡却三脚两步踩水过来,笑嘻嘻的说:“老吴,你要干么子呀?”吴春和双手捧起那串鱼,无限感激地说:“前天幸亏你老哥雪里送炭,要不,我一家三口真是揭不开锅呀!”
谁知那一字胡不仅不收,反而把他钓的三条鱼又塞进老吴绊兜里,笑道:“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还提那小意思干么子?”老吴过意不去,执意要还。他又耐心提醒说:“这河里打鱼的事你还保准天天都运气?黎刚那匪兵一天不走,你们就得下河为生,再碰着前天那运气,你一家三口把锅儿吊起?所以,钓得多的时候,还要想到钓不到的日子啊!”
一席话正说中了老吴的焦心事,于是两个钓鱼人促膝坐下。吴春和卷起两杆叶子烟,一人分一杆吸燃说:“老哥,不瞒你说,木黄街上的穷人们都在发愁,这日子难得拖下去啊,都巴望红军早一天能打回来就好了。”
一字胡立即关切地问道:“你看红军能回来吗?”
“哎,这就难说了。”老吴有点失望地说,“原来红军打仗是很行的嘛,啷格这一回,同黎刚匪兵才接上火就退走了。昨天下午,另一股红军来打木黄,又被那些兵没打几枪就赶跑了,我估谙是不是红军里头那个包打胜仗的贺军长不在了”?
“唔,打仗就有胜败嘛。”一字胡一边抽烟一边挺认真地说:“古话讲,那叫兵家常事,哪个也保不准。至于你说的那个么子包打胜仗的贺军长,我看是闭着眼睛瞎吹的!”
“嘿,你这个说法可是有来头的哩。”吴春和神秘地凑近他耳朵说:“就在黎刚占领木黄那天半夜里,我听到有几个当官的吃得醉熏熏的从区公所出来,边走边摆,说他们师长再三讲贺军长用兵诡计多端,好多中央军都吃大亏,叫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哩。”
“哦,这两天又如何喃?”一字胡很注意地问道。
“嘿,昨天那股红军被他们打退后”,老吴忿忿地说,“那几爷崽更猖狂了,强迫老百姓送猪羊鸡鸭去犒劳。当官的都集中在区里吃酒划拳,不晓得还从哪里弄个女人去卖唱,吵了个通天亮”。老吴又向朋友悄悄说:“我还听到住在隔壁的那个马连长对一个叫张副官的讲,昨夜吃醉了,差点把师长密令每晚埋伏两个排在师部后面的大事忘了。那张副官说,那个捂着卵子过河,过份小心,完全是帮助贺军长长威风,自己吓自己,红军接连打败仗,还那么紧张干什么?”
“他那两个排,天天夜里都埋伏在区公所后面吗?”一字胡又仔细问道。
“不清楚了。”吴春和很惋惜地说,“可惜狗日的每天夜里都要挨户查,不准少一个人,要不,我硬是要跑去找红军报告”!
“咦,你可要注意点哟!”一字胡连忙摆手制止道:“幸亏你这是对我摆的,要是叫黎刚的奸细听到报功,抓去就要杀脑壳啊!”
“我晓得你是个良心人嘛。”老吴自信地笑道。
“我看”,一字胡把两人已经熄了的烟点燃,又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