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老太太拐杖往石墩上一敲,"知道今儿什么日子?"
"淮茹她妈,当年厂里的三八红旗手。"老太太摩挲着照片边缘,"要强了一辈子,临了把闺女托付给我……"
"奶奶,我该怎么帮她?"
"帮?"老太太突然剧烈咳嗽,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住周淮民胳膊,"你帮得了一时,帮得了她后半辈子?"
"丧门星!克死我儿子不算,现在连碗都端不稳!"
周淮民挡在秦淮茹身前:"贾婶子,您……"
"周师傅!"秦淮茹突然尖叫,指甲掐进他手背,"您出去!求您了!"
"周哥!周哥!"傻柱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淮茹她……她要跳护城河!"
"秦姐!"他踩着泥泞狂奔,"想想棒梗他们!"
秦淮茹缓缓转身,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周师傅,我活着就是罪过……"
"放屁!"傻柱突然从树后窜出来,雨水顺着锅盖头往下淌,"贾东旭瘫了八年,你伺候了八年!贾家老的小的,哪个不是你养着?"
"柱子哥……"她突然捂住脸,"我对不起东旭……"
"你对得起个屁!"傻柱红着眼眶捶树,"那年东旭被砸,是你背着他跑十里地送医院!贾家欠你的,下辈子都还不清!"
"我累啊……"她攥着周淮民衣袖,指甲深深陷进布料,"每天睁眼就是欠债、药费、孩子学费……"
周淮民脱下雨衣裹住她,转头对傻柱说:"去把三大爷找来,再通知街道办。"
"没用!"傻柱抹了把脸,"贾张氏早把街道办得罪光了,上次王主任来调解,她抱着痰盂坐门口骂街!"
"秦姐,你信我吗?"他掰开她攥紧的拳头,"明天跟我去趟劳动局,我给你找个营生。"
秦淮茹眼神空洞:"我能干什么?我除了会伺候人……"
"会算账吗?"周淮民掏出钢笔在她掌心写下一串数字,"供销社缺个临时收银员,我托人……"
"周淮民!"傻柱突然拽他胳膊,"你看那是谁?"
雨幕中,贾张氏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奔来,身后跟着举火把的街道办干事。火光映亮她扭曲的脸:"丧门星!你要害死我们老贾家啊!"
秦淮茹猛地站起,雨衣滑落在泥水里。她转身面对婆婆,湿发黏在脸上像女鬼:"妈,从明天起,我每月只交二十块钱生活费。"
"反了天了!"贾张氏拐杖劈头盖脸砸来。
周淮民拦住拐杖,听见秦淮茹带着哭腔的笑:"您要不同意,我现在就跳下去。"她指着翻涌的河水,"反正东旭在底下等了我八年。"
雨声突然小了。周淮民看见贾张氏三角眼剧烈抽动,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傻柱在旁边嘀咕:"要我说,早该这么治她……"
"周科长!食堂刘师傅跟炊事班打起来了!"小张气喘吁吁地撞开仓库门,蓝布工装上沾着几片菜叶,"说是为着今早送来的冻猪肉……"
周淮民把电报往军绿挎包里一塞,大步流星往外走:"让老李头把秤杆子拿来,我倒要看看是猪肉短斤少两,还是有人心肝长歪了!"
食堂后厨飘着呛人的葱花香,刘师傅抡着炒勺把案板敲得梆梆响:"周科长您给评评理!这批冻肉解冻后缩水三成,我让采购科给个说法,小王八羔子倒说我讹诈公家!"
被点名的小王缩在墙角,怀里抱着本泛黄的《炼钢原理》,眼镜片裂了道缝:"周科长,这批肉是按计划调拨的,我……"
"闭嘴!"周淮民突然喝断,惊得众人一哆嗦。他弯腰捡起案板上冻得梆硬的肉块,指尖在冰碴子上轻轻一抹,"小王,你老家是东北农场的吧?"
刘师傅炒勺"当啷"掉地上:"这……这要命的东西!"
"立刻封存这批肉!"周淮民扯下围裙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