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知鬼不觉,连伯父都被瞒过去,您的手段够高明。”
安岚怔愣了半天,眼眶渐渐通红,突然捂住脸,啜泣起来。
褚嫣皱眉。
上辈子她当演员,虽然混的不咋地,好歹也算科班出身,还算能分辨一个人言行举止里是否有表演痕迹。
可眼前安岚情绪里的懊恼,悔恨,愧疚种种,出乎意料的,不像演的。
安岚哭累了,才放下手,似是到这一刻终于要跟她交底:
“郁白出事那会儿,我嫁进谢家两年,我知道老爷子不待见我,我想着,一定当个好母亲,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把郁白当亲儿子,他们总能看得见……”
“那段日子,我没日没夜地照顾郁白,他常常做噩梦,醒了就哭,有时候浑身发抖,尖叫,我知道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正在一点一点成型,于是我做了个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褚嫣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为了表现自已,偷偷替他做催眠疗愈,一方面想让他亲近我,让老爷子看看,我是个合格的母亲,另一方面,我有一定的信心治愈他,只要成功了,我就是谢家的功臣……”
褚嫣呼吸一滞,定在原地,觉得难以消化,突然有些头晕目眩,勉强扶住椅子。
“你是说,发现他有创后心理疾病,你没告诉任何人,反而自已替他治疗??你疯了不成!”
安岚被她吼得瑟缩一下,嗓音嘶哑,“我知道我很傻!可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给郁白催眠成功后,他的痛苦真的缓解了,他比任何时候都依赖我,醒来后窝在我怀里喊妈妈,他爷爷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流眼泪了……”
安岚的脸上布满泪痕,目光仿佛失了焦,遥遥望向茶台对面的屏风,那上面是名贵的双面刺绣,赭色的绣布上是两只花鹿,那是著名的《母子鹿图》。
褚嫣也看见了,觉得讽刺,立刻转回脸,问得咬牙切齿,“然后呢?”
安岚神色空洞地阖眼,“然后,等我发现自已走偏了,另一个人格已然成型了……”
褚嫣攥紧掌心,“你就没想过补救,立刻送他去正规机构治疗?”
“等他被其他人催眠,把我做的那些所谓‘疗愈’过程都说出来,你觉得,谢家还容得下我吗?”
褚嫣沉默一阵,愤怒地喘粗气,冷笑。
“这就是你所谓的母爱。”
安岚重新睁开眼,捏着帕子擦干净泪痕,对她扯开唇角,笑得了无生气,“很可笑吧?我人生中唯一的临床案例,以失败告终。”
“我以为自已能掌控局面……不过事实证明,好歹不算完全失控,郁白这十几年状态都很稳定,我以为‘他’能永远不出来,我当年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他藏起来……”
褚嫣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难怪他那么讨厌你,你创造出他,又压制他,掩藏他,是我我也恨你,你害了他们两个人!”
安岚不再说话,仿佛懒得辩驳,又仿佛陷入自已的情绪里,暂时走不出来,无力对答。
褚嫣转身去衣架上取包,重新来到她面前,深深吸一口气。
“谢谢您今天向我坦诚这一切,我相信当年您给郁白催眠疗愈,多多少少是怀有善意的,只是对于自已的水平认知不足,酿成大错以后又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从感性上,我同情您,从理性上,我无法接受。”
“您有您的苦衷,我也有我的立场,既然我知道了这一切,就没办法视若无睹。”
安岚这才急忙站起来,拽住她的包,“嫣嫣!你给我一个机会!郁白肯定要治疗,但这些完全可以暗中展开,我替他找最好的医生,你别闹到他父亲和爷爷面前……你替他想想,替这个家想想,替集团想想,他的病情一旦被公开,谢家就毁了!”
褚嫣从她手里扯过自已的包,转身,冷静到极点,“公开不公开,由爷爷和伯父做主,但他们首先该有知情权,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