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旁。
那些药渣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像是腐烂的尸体散发的恶臭,那是前日煎药时何逸之命人倒在此处的。
云沁突然想起那些药,每一口都像是毒药,侵蚀着她的身体和灵魂。
石凳被拖动的声响像钝刀刮过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云沁的后背贴上冰凉的桌面时,那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她的全身,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忽然想起去年深冬呵在窗上的白雾,那时她还能在雾气里画出并蒂莲的轮廓,那洁白的雾气如同她心中美好的憧憬。
可如今,指尖触及的只有粗粝的石面,那些细小的沙砾正透过薄衫嵌入肌肤,如同细密的针脚缝合着她的灵魂,每一针都让她痛不欲生。
何逸之的指尖划过她颈侧时,云沁听见远处更漏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
每一滴水珠坠落的回声都在她太阳穴里震荡,化作无数细小的银针刺痛着神经。
暮色中的庭院开始扭曲变形,回廊的柱子化作起伏的浪涛,汹涌澎湃地向她压来。
那些雕花窗棂里漏出的光斑,成了深海中发光的浮游生物,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她走向无尽的深渊。
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颤抖的睫毛,却带着某种铁锈般的腥甜,那味道让她想起屠宰场里流淌的鲜血。
云沁数着对方衣襟上的盘扣,金丝银线绣着的并蒂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此刻却像是恶魔的狞笑。
她忽然想起幼时见过的提线木偶,那些精致的关节里缠着看不见的丝线,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正如她此刻被何逸之牢牢掌控,四肢仿佛不属于自己,只能任由他摆布。
当何逸之的唇贴上她耳垂时,云沁听见自己耳蜗里响起潮汛的轰鸣。
那些被压抑的呜咽化作细小的气泡,在黑暗的深渊里不断上升,却始终无法冲破水面的桎梏。指
尖深深掐入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石桌上,蜿蜒成暗红的溪流,映着最后一丝残阳竟泛起诡异的金芒,仿佛是地狱之火在燃烧。
“放了我吧……”
云沁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在庭院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何逸之却仿佛充耳不闻,将云沁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粉碎。
云沁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痛苦地尖叫。
暮色渐浓时,云沁的泪珠坠落在青石板的裂缝里。
晶莹的液体渗入砖缝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去年春天埋在海棠树下的琉璃瓶。
当时她在瓶里装满了写满心愿的素笺,满心期待着美好的未来。
可如今,那些素笺怕早已被树根绞成齑粉,如同她支离破碎的魂魄散落在这庭院的每个角落,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何逸之转身离去时,衣摆扫过台阶的声响像某种古老的咒语,带着神秘而邪恶的力量。
云沁望着廊下渐次熄灭的灯笼,那些消散的光晕里浮沉着无数未及成型的梦,如同泡沫般在黑暗中破碎。
有夜风穿过凉亭的雕花缝隙,带着某种潮湿的凉意,轻轻掀起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如同母亲临终前抚过她脸颊的枯手,冰冷而僵硬。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飞檐之后,庭院被黑暗完全笼罩。
云沁听见庭院深处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去年深冬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又像是更漏里将尽的水珠坠入深潭的闷响,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低泣声,仿佛是无数冤魂在黑暗中哭泣。
她数着那些声音,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刀,割着她的心。
直到黑暗完全吞没视线,唯有石桌上渐渐冷却的血迹,在月光下凝结成褐色的痂,像一枚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在这寂静的庭院里,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痛苦与绝望。
“今天表现不错,要是每天都像今天一样,我可以考虑留下你的弟弟!”
何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