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仪的光斑还在地上跳动,陈砚低头看了一眼碎裂的沙槽。
冯去疾砸向仪器的陨石碎片被章邯一剑挑开,落在墙角,表面那层微弱的脉动已经消失。
他弯腰捡起,握在手中,冰凉。
“带走。”
他说。
章邯点头,两名玄甲军上前押住冯去疾。
老人不再挣扎,只是盯着那口陷入沙槽的周鼎,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什么。
没人听清。
陈砚转身走出密室,脚步沉稳。
台阶上的火把映出他袖口的一道裂痕,是刚才闪避时划破的。
他没在意。
外面天色灰,风从南面吹来,带着尘土味。
半个时辰后,长城军团大营校场。
三百死士跪成三排,双手反绑,颈上套着铁环。
他们大多是退役老兵,有些脸上还留着边关风霜刻下的深纹。
校场中央堆着柴草,祭坛前立着七十二面残旗,旗布焦黑,边缘卷曲。
陈砚站在高台上,身后是浑天仪改装的投影架。
竹简插进卡槽,光影投在地上,显出一张复杂的路径图。
线条交错,最终汇聚于一点——赵高府西井地道入口。
“这是你们三个月内的调动记录。”
陈砚开口,声音不高,但全场听得清楚,“绕过兵部调令,使用中车府私印签通行符节,进入军械库、粮仓、传信驿道。
每一笔,都有据可查。”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跪地的人群。
“你们不是普通细作。
你们是系统性渗透的执行者。
有人给你们钱,有人给你们掩护,还有人,在等一个信号。”
台下无人应声。
风卷起灰烬,在空中打了个旋。
章邯站到刑场中央,玄铁甲出轻微摩擦声。
他抽出断岳剑,剑身未出鞘,只将剑柄向上一抬。
百夫长立刻带人点燃祭坛。
火焰腾起,照亮了第一面军旗。
“张猛。”
章邯念出第一个名字。
一名独臂老兵被拖到火堆前。
他抬头看了眼高台,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闭上眼。
火光吞没了他。
第二个,第三个……每烧一面旗,就有一人伏法。
度不快,但没有停顿。
陈砚一直站着,手指轻轻敲击案几,节奏平稳。
当第三百个名字念完,最后一个死士被推到火堆边时,那人突然扭头,朝高台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胡亥!
你坐不稳这江山!”
话音未落,他猛地挣脱束缚,从袖中抽出短刀,直扑观礼台。
陈砚没有动。
百夫长反应极快,整个人横撞过去,用身体挡住刀锋。
刀尖刺入他左胸,离心脏只差半寸。
他闷哼一声,却没倒下,反而死死抱住刺客肩膀,将他压倒在地。
另外两名跪着的死士也暴起,一人扑向陈砚,另一人冲向章邯。
章邯未拔剑,只用剑鞘横扫,击中第二名刺客手腕。
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
他顺势回转,剑鞘砸中对方太阳穴,那人当场昏死。
第三名刺客已冲到高台边缘,距离陈砚不足五步。
陈砚终于抬手,指尖在案几上敲了一下。
弓弦响动。
一支弩箭从侧翼射来,贯穿刺客咽喉。
他仰面倒地,抽搐两下,不动了。
章邯这才拔剑。
断岳出鞘三寸,寒光一闪,直刺第一名刺客心口。
那人还在挣扎,百夫长死死压着他,血顺着胸口流下,滴在沙地上。
剑拔出,刺客喉咙里咕了一声,眼睛翻白。
校场瞬间安静。
章邯蹲下,扯开刺客衣领,露出后颈。
皮肤上有暗红色印记,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