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咸阳冷宫废井传信,经骊山中转,由影卫递至雁门。”
信使喘息道,“副将大人见令即整军南下,命我先行通报:‘星图既现,当遵旧约。
’”
章邯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解开自己铠甲左襟。
内衬布面上,赫然刻着与军中各旗相同的诗句。
信使见状,立即单膝跪地:“副将大人说,若您身上也有此句,便请代行统帅之权。”
章邯扶起他:“带路。”
冷宫废井旁,热气球尚未收拢。
陈砚坐在临时搭设的案台前,面前摆着刚破译的完整军令竹简。
上面清晰记录着冯去疾所九钟的全部含义:第一至三钟,召集旧部;第四至六钟,清查兵符;第七至九钟,启封边军令箭。
此人确实在调兵。
但竹简末尾还有一行小字,是工匠根据声波残频补全的隐语:“……若天子不存,则代执斧钺。”
陈砚手指轻叩案沿。
冯去疾果然心怀异志。
所谓勤王,实为夺权铺路。
只待长城军入关,他便可挟军逼宫,以“匡扶正统”
之名行废立之事。
可惜,他不知道,那支军队已不再听命于钟声。
云姜此时匆匆走来,手中捧着一块刚从井底取出的青铜板。
表面蚀刻着一组齿轮传动图,中央标注着“函谷联动枢”
。
“这是控制关隘闸门的总轴图。”
她说,“原本连接钟楼共振系统,但现在……有人改了输出端。”
陈砚接过青铜板,仔细查看。
传动比已被调整,原本接收冯去疾钟声指令的部分,现在会优先响应来自骊山方向的脉冲信号。
“是谁动的手?”
“韩谈。”
云姜说,“他在三个时辰前潜入地宫底层,用鲁班锁替换了原动机芯。
现在,只要咸阳钟响,真正生效的指令,会先经过我们的中继站。”
陈砚嘴角微动。
冯去疾以为自己在号施令,实则每一记钟声,都在为他人做嫁衣。
他起身,走到井边,望向北方天空。
那里尚无动静,但他知道,尘烟已在路上。
章邯与长城军即将会师。
而当两支军队现彼此铠甲内侧刻着相同诗句时,那一瞬间的震撼,足以瓦解任何猜疑。
忠诚不需要宣誓,只需一个共同的记忆。
他正欲下令加强骊山中继站守备,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一名影卫疾步而来,抱拳禀报:“章邯将军传讯——长城副将已率部抵达函谷关外十里,请求入关整编。”
陈砚点头:“准。”
影卫退下。
他又坐回案前,提起朱笔,在沙盘推演图上画了一道红线,从函谷关直指咸阳东门。
就在此时,云姜忽然皱眉。
她打开药囊,绿雾正从缝隙渗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重。
与此同时,听诊器贴在地面,传来断续的蜂鸣——频率与此前韩姬银簪共振完全一致。
“信号又来了。”
她说,“但这次……不止一个源头。”
陈砚搁下笔。
他盯着沙盘上那条红线,脑海中闪过冯去疾整理玉带钩的画面,闪过赵高在暗室拨动双陆棋子的神情,闪过韩姬在废井旁恍惚调试机关的身影。
两个信号源?
意味着两套控制系统同时启动。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霍然起身:“通知章邯——”
话未说完,井底dden1y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某种大型齿轮被强行啮合。
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沙盘上的红标猛然偏移,从函谷关跳到了骊山陵寝西侧三百步。
那是原本不存在的坐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