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初刻,宫门甬道的石砖上水痕未干。
一桶清水倾倒之后,扫帚横搁在墙根,几名清扫宦者缓缓直起腰身,袖口滑出半截青铜短刃。
东侧回廊阴影里,郎中令卫已悄然合围,刀柄扣在掌心,目光锁住宫门缺口。
李由策马疾驰至门前三丈,勒缰停步。
他举令旗高喝:“换防时辰已到,羽林左军接替值守!”
无人应答。
守门军卒纹丝不动,甲叶在微光下泛着冷铁色。
他再喝一遍,声音已带焦躁。
宫墙内,韩谈踏出偏殿侧门。
他手中握着一节黑玉符节,顶端嵌有陨铁芯,光斑微闪。
他朗声道:“影一〇九主符在此,宫门守卫不得擅离岗位。
李由,你所持调令系伪造,即刻缴械。”
李由脸色骤变,回身欲令部下强攻。
但身后两名副统领已按兵不动,一人低语:“守卫未换,图上有误。”
另一人皱眉:“韩谈亲执主符,影密卫支脉已动。”
南宫三道侧门同时闭合,铜闩落下,震起尘灰。
夹墙内机关轻响,共振铜片开始蓄能。
偏殿内烛火摇曳。
赵高正将最后一枚白子落于“四角”
,忽闻外间喧哗。
他指尖一顿,玉带钩连整三遍,未及抚平,嬴昭已冲入:“宫门未开,守卫拒令,韩谈现身持符封锁南宫!”
王贲怒拍案几:“莫非走漏风声?”
李由踉跄跟进,喘息道:“调令确由韩谈亲信所传,怎会是假?”
赵高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他左手小指紫金护甲轻颤,指甲掐入掌心,血珠渗出。
他低声道:“他早有防备……但百官明日朝会,我仍可联名上奏,以‘清君侧’之名正视听。”
他转向嬴昭:“你率宗室子弟直扑前殿,控御史台与奉常寺,夺玉玺印绶。”
嬴昭领命而出。
王贲转身欲调车驾冲宫,却被赵高拦住:“慢。
前殿必有埋伏,车驾不可轻动。”
他沉吟片刻,“传令下去,三路并进,但以声势为主,逼其现身定罪。”
夹墙内,影卒迅旋动铜片旋钮。
高频鸣响自井道传导而出,如蜂群振翅,持续不断。
南宫各处传令声被扰乱,宗室子弟行至半途,听不清指令,队伍停滞。
前殿廊下,冯去疾所派“疫病巡查”
队已就位。
三十六名可信吏员身披麻衣,手持竹1antern,实则暗藏短戟。
嬴昭率众逼近奉常寺,一名属官正欲递信,巡查队突起拦截。
信件被夺,当场拆阅——内书“章台宫东门暗启,子时接应”
,并附羽林左军印信摹本。
巡查官高举信纸:“此乃勾结外臣、图谋宫变之证!”
宗室子弟面面相觑,有人后退,有人弃械。
嬴昭怒斥,无人响应。
此时,前殿灯火骤亮。
陈砚立于高台,玄色冕服垂十二章纹,腰间革带扣紧。
他手中浑天仪缓缓旋转,陨铁芯嵌入第七槽位,光斑投射于殿心沙盘。
沙盘上,南宫区域红点密布,三重虚线闭合如瓮。
韩姬立于沙盘侧,双手扣动耳坠浑天仪机关。
冷宫井信道开启,声纹回传。
殿内铜钟共鸣,赵高密会之声清晰响起——“天元为帝位,四角为四辅……清君侧,正中枢。”
百官屏息。
赵高站在殿门口,身后仅余数名死士。
他冷笑:“雕虫小技!
陛下若正,何惧密语?可敢当众辩明继位之由?”
陈砚不答,只将浑天仪光斑调至沙丘位置。
沙盘上浮现出舆图投影,标注“沙丘行宫”
。
他取出一卷竹简,展开,墨迹斑驳。
“此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