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的油灯昏黄,映着王才玉眉间的愁绪。她捏着手里的佛珠,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看向窗外的目光里满是无奈。毛服梅刚端来一碗莲子羹,见婆婆这副模样,轻声叹了口气:娘,您又在想锐元的事?
王才玉收回目光,接过瓷碗,却没心思喝,只轻轻拨弄着碗里的莲子:唉,怎么能不想?原先想着他成婚之后,有你在身边管着,能老实些,收收心。可你看现在,整日还是野得没边,不是溜去河边摸鱼,就是带着小轩子上树掏鸟窝,先生布置的功课十回有八回完不成,再这么下去,将来可怎么得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蒋家就这么几个孩子,丈夫蒋肇葱早逝,她守着家业拉扯几儿子长大,盼着他能有出息,光耀门楣,可这孩子偏生性子跳脱,一点也沉不住气。
毛服梅垂着眼帘,轻声劝道:娘,锐元还小,性子活泛些也正常,再过几年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懂事?我看他是越来越野!王才玉放下瓷碗,语气重了几分,私塾先生都跟我提了好几回,说管不住他,上课要么打瞌睡,要么就跟同窗拌嘴,再这么待下去,别说读书,不把学堂搅翻了天就算好的。”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周桂香端着一盆洗好的衣裳经过,听见屋里的话,脚步顿了顿。她在蒋家做了这么多年活,知道主母正为少东家的事烦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在门口站定,低声道:夫人,要是您不嫌弃,我倒有句话想说。
王采玉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进来吧,有话就说。
周桂香走进屋,把木盆放在墙角,局促地搓着手:夫人,我前几日去镇上买针线,听街坊说,咱们奉化县新开了一个新试学堂。听说那学堂跟私塾不一样,不光教《论语》《孟子》,还教算术、格致,甚至还有洋文课,管得也严,学生都得穿统一的制服,按时上课,不许随便逃课。
她说到这里,偷偷抬眼瞥了王才玉一下,见对方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继续道:既然私塾管不了少东家,那新试学堂规矩多,或许能管得住?听说那里的先生都是留过洋的,有法子治调皮的学生。
王才玉眼睛一亮,手里的佛珠停了下来:新试学堂?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镇上好多人家都在议论,说那学堂排场大,比县学还讲究。周桂香连忙点头,我听卖针线的张婶说,她娘家侄子就在那里念书,原先也是个爱惹事的,去了没俩月,就规矩多了,还能背出洋文来呢。
王才玉沉吟起来,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着。她虽守着旧式规矩,却也知道如今世道变了,光读四书五经怕是不够。新式学堂……或许真能让锐元换换环境,收收性子。
桂香,你这个提议不错。她拿定了主意,眼中的愁绪散了些,赶明我就托人去打听打听,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送锐元去那新试学堂。
说罢,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宇轩现在怎么样?下午罚他去账房领板子,没哭吧?
周桂香连忙回道:回复夫人,那孩子皮实,挨了打也没吭声,这会儿正在房间里,陪着少东家抄书呢。
王才玉闻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他俩感情倒真好,从小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