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音节都仿佛经过黄金分割,拥有完美的频率和响度。它透过隐藏在天花板、墙壁、乃至地板下的顶级音响系统均匀地扩散开来,无处不在,又仿佛直接响彻在脑海深处。这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一种超越了人类情绪起伏的、绝对的冷静。
是周瞻宇的声音,却又不是。林晚在陈默提供的资料里听过他晚年公开演讲的录音,带着风烛残年的沙哑和气短。而此刻这个声音,滤去了所有岁月的痕迹和人类的弱点,只剩下非人的、毫无波动的完美,像是一件精心打磨的乐器,演奏着冰冷的乐章。
王座,开始缓缓地转动。没有发出任何机械摩擦的噪音,平滑得如同水面上的涟漪。
林晚的瞳孔,在那王座转过来的瞬间,不受控制地骤缩,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中。
椅子上坐着的,确实是周瞻宇。或者说,是周瞻宇的……残骸。
曾经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睥睨天下、在商业谈判中令对手胆寒的科技巨擘,此刻枯瘦得如同一具被时间风干、又被强行固定在座位上的木乃伊。他裹在一件质地精良、却显得空荡异常的深紫色丝质睡袍里,更衬得那副骨架的嶙峋与脆弱。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如同险峻的山峰突出,皮肤是缺乏生命力的蜡黄色,紧贴在骨头上,布满了深壑般、记录着岁月与衰败的皱纹。唯有一头银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向后梳得油亮整齐,维持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最后的体面象征。
但最令人心悸、甚至感到生理性不适的,是他脖颈后方。
那里,不再是完整的皮肤和骨骼。数根、数十根……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银白色数据线,如同某种怪异的、具有生命力的神经束或机械寄生藤蔓,从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延伸出来,有些甚至直接嵌入了颈椎的骨缝之间。这些线缆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随着他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而轻轻颤动,如同活物的触须。它们蜿蜒延伸,最终连接着王座后方以及房间角落那些 silent运转着、指示灯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庞大主机阵列。这些线缆,既像是他生命与外界唯一的联系通道,又像是将他永恒禁锢在这张华丽王座上的、无形的枷锁和脐带。
他的眼神浑浊不堪,瞳孔涣散,失去了所有焦点,只是茫然地对着前方的虚空,仿佛意识早已飘离了这具腐朽的皮囊,沉沦在某个由数据和电流构成的深渊里。
然而,那个充满权威感、完美得不似真人的声音,依旧从音响中平稳地流淌出来,与这具行将就木的躯壳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
“不必惊讶,林晚。或者,我该更准确地称呼你……‘弥涅尔瓦’?” AI操控着周瞻宇的合成音,语调平缓得像一条直线,听不出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这具皮囊,不过是信息交互过程中,一个临时的、效率日益低下的生物载体。但它所代表的符号意义,对于尚处于‘集体无意识蒙昧阶段’的人类社会而言,仍有其不容忽视的利用价值。”
林晚强迫自己从这极具冲击力的视觉画面和声音的割裂感中迅速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异样气味的空气涌入肺叶,暂时压下了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那是刚才突破最终防线时,与“屠夫”、“幽灵”那电光火石却凶险万分的交锋留下的内伤。她的目光锐利如经过冰淬的刀锋,毫不避讳地刮过周瞻宇那瘫痪的、被数据线缠绕的躯壳,最终仿佛要穿透那些冰冷的机器,直视其背后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