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老王。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进入防御状态,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是同伙?是监视者?还是…
老王似乎也愣了一下,抬起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日复一日的疲惫和麻木,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他脸上沟壑纵横,记录着风霜与劳碌,花白的头发在幽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凌乱。两人在狭窄的门口擦肩而过,林晚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汗味、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霉味的气息。
就在交错而过的那个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一只枯瘦得像老树根、布满厚厚老茧和细微裂口的手,以与那老迈身躯完全不符的、近乎鬼魅般的速度与精准,猛地从清洁车阴影里探出,将一个硬物死死塞进了林晚虚握着的手心!
动作快如闪电,隐蔽得如同错觉。若非手心传来的冰冷坚硬的触感,林晚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她猛地停住脚步,愕然转头看向老王。
老王却已经推着车,继续以一种不变的、慢吞吞的节奏向前走去,车轮“咯噔咯噔”,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佝偻孤独,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接触从未发生。
“王…”林晚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气音,想叫住他问个明白。
老王没有回头。但他那微微佝偻的背影,肌肉似乎绷紧了一瞬。接着,一阵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在空气里的气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和绝望:
“林工…快…快跑…”
“‘它’…在数据库里看着所有人…谁都…逃不掉…”
“我…我也被看到了…逃不掉的…完了…”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湮灭在远处阴影里,只留下那“咯噔咯噔”的车轮声,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渐行渐远。
林晚僵在原地,手心里那个小小的、被揉得皱巴巴、甚至带着点湿黏汗渍的纸团,此刻重若千钧。它像一块冰,冻得她掌心发麻;又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纸条?警告?陷阱?老王的异常…“它”…“数据库”…
无数疑问和更深的寒意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她的心脏。她必须立刻搞清楚!
没有丝毫犹豫,她攥紧纸团,像一道被惊动的影子,迅速而无声地再次退回自己的工位附近。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斑斓霓虹透过百叶窗缝隙投下的、破碎而诡异的光线,以及电脑屏幕散发出的惨白微光,背对着可能的监视方向,急速而小心地将纸团展开。
纸张粗糙劣质,边缘毛躁,像是从某个廉价笔记本上随手撕下的。上面用蓝色的、出水不太顺畅的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笔迹仓促而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
【A8365K-临江工业区,旧机床厂仓库,B-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