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朝中这些日子可来过?”
“来过几次,见你未醒便走了,说你醒后立刻通报他。”
“那便对了。”棠雪咬牙说道。
云荑眉头微蹙:“你要去招惹那国舅爷?他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你若是招惹上他,你……你这么小的身子,怎么经得住?相思,若你真的想要报仇,不如留在这里,待过些年月,计划好了,再寻办法。那时我定不拦着你,可你现在……”
“可是再过些时日,未必有今日的机会。”棠雪打断她的话,“在为家人报仇之前,哪怕身子经不住,我也得担着……我知道姑娘心疼我,可、可是家人都死了,我活着也不过是一尊行尸走肉罢了,这身子能换来他们血债血偿,不也值得了?”
她什么都懂。
这半年,虽然对她多加保护,可在染柳巷,那些男女之事风花雪月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以她的聪慧,这么小的年纪明白也不足为奇。
还记得当时刚救她时看到的那双懵懂清澈的眼睛,未染纤尘,一看便知是家人掌心的宝。现在却早早就了解这不属于这年岁该知道的事情,着实令人心疼。
“罢了,知劝你不过,暂且先休养好身子再说吧。”云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替她擦干了泪。
这日傍晚,染柳巷的灯刚刚掌上,万朝中便乘船来到了沁园楼。
隔壁楼子上,红酥纤指捏起一颗瓜子,看着那雍容华贵的客船停摆在沁园楼下,心下嫉妒,将那颗瓜子狠狠地丢进了河里。
一旁伺候的春水捧着玉盘,瞧了一眼万朝中的船,又瞧了一眼红酥,开口说道:“万没想到陆二娘倒下了,这沁园楼还是这般热闹。京城来的国舅爷,这可是第几次去了?比起那妖精,我家姑娘也不差,怎么那国舅爷就是瞧都不来瞧一眼?真是替姑娘你不值!”
本来红酥心情变抑郁不佳,此刻被身边的婢子这般嘲讽,抬手便打翻她手里的玉盘,里面的瓜子撒了一地:“你越发大胆了!”
“姑娘息怒!”春水忙俯身跪下,“奴婢只是替您不值,那妖精定是故意不给您活路,这些日子客人少了大半,皆去攀附那京里来的人,全往沁园楼跑,抱香妈妈每日指桑骂槐地针对姑娘,奴婢实在是气不过呀!”
“哼!她想断了我的活路?那我便也叫她不好过!”红酥狠狠跺脚,不甘心地盯着旁边的沁园楼,美丽的脸庞在夕阳下显得有些狰狞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