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回去吃酒,席间又多多的听了史湘云对黛玉的不满,薛宝钗并不说话,只是听了,随意劝慰了几句。史湘云却觉得薛宝钗极好的,认定了今后要跟她一条心思。
到得后来,也不知道宝玉是怎么就知道了,窜了过来,薛宝钗奇怪宝玉竟是没有进学,随意问了几句,宝玉却是道进学没有意思。薛宝钗也不多说,看着史湘云极热络高兴地宝玉说笑。
待得史湘云离开,薛姨娘一面看着莺儿收拾桌案,一面道:“我的儿,你今日不是去请了那个丫头,怎么反而是把这个云丫头请了过来。”
薛宝钗正好在灯下看自家在京城铺子里的账簿,眼见着入不敷出的,很是头疼,便带了几分怒意道:“那御史千金怎么能是随意请的来。就连迎春几个也是不愿过来呢。”
薛姨娘听了这话,怒道:“真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们能请了她原是她的福气,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一点子用处上,谁会给她这份体面。”
薛宝钗揉揉眉头,道:“娘也不用生气,很多事情,今后自然是能计较的。”
薛姨娘道:“正是如此,将来我儿得了个好名分,还用得着怕她一个孤女不成。”
言谈举止间,打的竟然还是将来薛宝钗做了贵人的主意。
薛姨娘看了桌上杯盘狼藉的模样,又肉痛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桌上好的酒席,可要花费不少的银钱,偏偏白叫那个没什么用处的云丫头吃了去。”
又想到史湘云和宝玉在席上的热络,担心的道:“我看那云丫头,和宝玉极是要好的,虽说现在年龄小不妨将来竟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薛宝钗早已注意到那史湘云瞧着宝玉的神情大大不同,面色殷红,明明就是女儿家的娇羞,便道:“她果然要是有这份心,也不过是白费。”
薛姨娘听了忙问:“这是怎么说的?”
薛宝钗冷笑道:“姨娘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那云丫头早已是父母双亡,且不同那黛玉,没有半分家业。娶了她回来,不仅得不到什么丰厚的嫁妆,说不得,将来还会脱了个包袱。何况,她跟姨娘又没有什么血脉关系连着,做了当家奶奶,也不一定就会跟姨娘一条心,姨娘又怎么会找了这么个麻烦。”
薛姨娘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大为有理。便觉得那金玉良缘也是板上定钉的事情,将来若是果然不能选上秀女,便是这贾家的富贵也可以拉扯一把了。
不过,便是史湘云一无所用,薛姨娘却又是不明白,问道:“那你又是何必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她,竟是连那上好的描金镯子都给了出去。”
那个镯子可是上好的猫儿眼玉石点缀,值了许多银子。还是薛家以前富贵的时候置办下来的东西,以着薛家目前的情景,竟是再也买不起这样的物事了。
薛宝钗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是想的,可是那史湘云虽说不是这贾家的主子,却也是老太君心上的一块肉。她在老太君面前说了喜欢我的镯子,我又是怎么不给。您也知道,那老太君一向不喜欢我的,我不过是想着将来能在老太君面前搏个脸面罢了。”
薛姨娘点点头,道:“想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今后总是要想法子把这些损失给贴补回来。”
薛宝钗一面听了薛姨娘的话,一面还是在看账簿,眼角一瞄,却发现其中竟是有一笔账短缺了四百两银子。忙问道:“这可是怎么回事。”
薛姨娘问道:“怎么了?”
薛宝钗递了账簿过去,指着那行墨字,道:“这首饰店铺里上个月营生了五千两银子,怎么这掌柜上缴的却只是有四千五百两,还有五百两却是上了哪去?”
薛姨娘是不识字,更不懂得算账的。听了薛宝钗这话,大大的紧张,问道:“别是那掌柜私下昧了去,若是如此,我明日便要找官府拿了他去。”
薛宝钗摇了摇头,道:“必不是这样,这掌柜好歹也是咱们薛家的老人,以往的收支从未出过差错,必是有了什么人私下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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