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声浪冲击着寇大彪的鼓膜,舞台上蔡嘎亮那张在扭曲笑意和刺眼聚光灯下几乎变形的脸,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无比刺目。那句“阿拉侪勿是农夫!”像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锯齿,切割着他混乱的神经。
寇大彪只觉得喉咙干得冒烟,胸腔里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燥热和寒气交织的闷气。他猛地抬手,朝着服务台方向用力挥了两下。服务生几乎是立刻跑过来,躬身询问。
“两瓶冰可乐,快点!”他声音粗嘎,带着不耐烦的焦躁。
服务生利落地跑去,很快就端来了两瓶冒着寒气的易拉罐。寇大彪抓起其中一瓶,“啪”地一声拉开拉环,白气逸出。他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冲下去,却没能浇灭心头的火苗,反而像油滴进了烙铁,激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发自肺腑的规劝,看向依旧姿态悠闲的元子方:
“兄弟,”他抹了把嘴角渗出的水渍,眼神复杂,“我是没工夫多管闲事。但你也不是傻子,十赌九骗的道理你还不清楚吗?听哥一句,手机里那个东西……”他用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千万别再玩了!那就是个无底洞!”
元子方鼻腔里轻蔑地呼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眼神淡定地扫过茶几上的可乐瓶,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带着十足的轻慢:“呵呵,兄弟,”他吐字清晰,带着点评头论足的腔调,“你还是那样,改不了你那小农经济的脑子。” 这话像是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寇大彪竭力维持的平静。
寇大彪胸口的火“腾”地又窜了起来,但他咬紧牙关,强压着怒火,声音带着急切和真挚:“我他妈的是真心希望你好!你又不是没吃过赌博的亏!怎么还执迷不悟的?”
元子方的笑容依旧挂着,那份笃定像一层无法穿透的寒冰。他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动作优雅却透着冷漠:“你的思维啊,还是太狭隘。” 他侧过身,拿起自己的可乐,唆了一口,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十赌别说九骗,这东西——”他下巴微抬,点点自己的手机,“压根全是骗人的把戏。这种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讥诮的反问,“可为什么成年人都不懂?他们是傻子吗?”
“那是因为那些赌徒都是傻子!不明白里面的基本逻辑。”寇大彪几乎是吼出来,呼吸粗重,“你他妈那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要去做傻子?!”
元子方脸上那层淡定的冰壳裂开缝隙,露出一丝更深的、近乎怜悯的嘲讽笑容。“傻子?”他微微眯起眼,“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为什么赌这一行,还能源源不断地赚进金山银山?你以为——”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就你读过书?就你看得透?”
寇大彪被他绕得心烦气躁,混乱的思绪最终又跌回最初的、最让他恐惧的猜想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我不管!不管你们后来又把张鹏菲怎么了!既然欠的钱都还清了,干嘛不重新开始,清清白白做人?”
元子方终于收起了那点敷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冰冷。他挺直了靠在沙发里的身体,直视着寇大彪,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和赤裸裸的轻蔑:
“兄弟,”他冷冷道,“你根本不明白。赌,只是一个过程。有钱人玩的是这个过程,玩的就是这种心跳,这种未知带来的刺激!结果输赢重要吗?不重要!”他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都是为了开心,为了寻求点不一样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赌场里,每天总有那么多前赴后继的‘枪毙鬼’还赖在里面的道理。人家图的,就是花钱买这个过程里的这份‘开心’!”他刻意强调了“枪毙鬼”这三个字,眼神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寇大彪被这番歪理邪说震得浑身发冷,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那你…你难道还在那个赌场上班?”
元子方嗤笑一声,重新放松地靠回去,拿起烟深吸一口,在烟雾缭绕中吐出一句话,清晰而残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