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元子方“啪”地把酒盅往桌上一顿,筷子上夹的一块肥腻的腰花都差点掉下来,“你这话说的!”他不满地斜睨着寇大彪,“爷叔办了这么多年的事了,什么叫‘还能不能’?不就打个招呼的事嘛!这点事都办不了,爷叔还用在道上混?你说对吧爷叔?”他赶紧把话头引向刘建鑫。
刘建鑫眯着眼,慢慢嘬了一口辛辣的液体,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浮现出来:“嗯,是不算大事。”他放下杯子,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既然你家里人都说通了,那就好办。程序虽然冻结了,办法总归是有的。关系在那儿摆着,无非就是多走一步流程。”他抬眼看了下寇大彪,那眼神像是看透了寇大彪心底的怀疑,“无非……就是打个招呼的事。”他把“打招呼”三个字,说得轻飘飘,却又无比笃定。
寇大彪长长松了一口气,几乎是瞬间又变回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脸上堆满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不住地拱手作揖:“太好了太好了!谢谢爷叔!谢谢爷叔!全靠您了!”
元子方嘴角一撇,放下筷子,用手肘使劲顶了寇大彪胳膊一下:“嗳!兄弟!”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暗示和催促,“爷叔都这么说了,你还干坐着?事情眼看就板上钉钉了,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寇大彪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回神。他急忙抓起面前那杯还没怎么动的白酒,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身体因为激动和酒意有点摇晃,冲着刘建鑫举起杯子:“爷叔!我……我敬您!谢谢!太谢谢您了!” 他语无伦次,声音发着颤。
刘建鑫没起身,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那杯酒。两人的杯子在油腻的空气里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寇大彪脖子一仰,火辣辣的白酒几乎是一口气灌了下去,呛得他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元子方看着他这傻愣样,连连摇头叹气,直接接过话茬:“光敬酒有什么用?”他皱着眉头,像在埋怨寇大彪不懂事,“既然讲好了,那么尺寸也要谈一谈啊。”
寇大彪心中刚刚压下的疑虑和警惕立刻像野草一样重新冒头,他脸色变了变,但话已出口,周围也没有退路。他强作镇定,目光扫过元子方,最后落在刘建鑫脸上,语气显得有些生硬:“爷叔,您明说。需要多少?”他甚至咬咬牙,挤出几个字:“我不还价。”
“呵呵。”刘建鑫低笑了一声,手指摩挲着杯沿,神态依然从容,“急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威慑力,“事情没办好之前,我绝不伸手要钱。这行有这行的规矩。”他顿了顿,强调道,“你放心,最多千把块钱,我们是自己人,先不谈这个。”
他从沾满油污的裤子口袋里慢悠悠摸出一张折起来皱巴巴的餐巾纸和一支快没水的圆珠笔,摊在寇大彪面前:“来,把你说的那老房子,具体地址写下来给我。我好去打听具体门牌对应哪个所哪个组,该找谁。”
寇大彪的心又稍微往下放了放,赶紧招手喊来了油腻围裙的服务员:“麻烦给支笔!写点东西!”
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短铅笔和一张撕下来的点菜单空白处,寇大彪趴在小方桌上,很认真地写下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址:热河路 179 弄 27 号。写好后,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刘建鑫。
刘建鑫接过纸片,眼睛习惯性地眯缝起来,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了看那几个字。“热河路……179弄……”他喃喃念着,“这地方,我有点印象。”他抬眼看向寇大彪,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精光,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敲在寇大彪心上,“老闸北的‘边角料’,不过嘛……风早就传开了,现在并进静安区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几乎凑近寇大彪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十足的笃定和“内幕消息”的味道:“放心,老闸北那里我认识人。”
寇大彪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脸上涌上一股病态的红晕,他只知道用力点头,除了“谢谢”,似乎说不出别的话来:“谢谢爷叔!太麻烦您了!多谢多谢!”
刘建鑫把那张写着地址的小纸片对折又对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