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嘴角,脸上带着释怀的笑意:\"不过我不后悔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泡沫顺着下巴滴进池子,瞬间被浊水吞没。
寇大彪从水池里伸出手拍了拍元子方的后背:\"兄弟,反正我早就劝过你了。\"
\"我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元子方打断他。\"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人生就该大起大落,那才叫精彩。\"
\"追债的人能找到你们吗?\"寇大彪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元子方得意地笑了:\"那些欠了赌债的人都有家庭,所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忽然凑近,水珠从鼻尖滴到寇大彪肩上,“而我在这里房子也没,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我。”
寇大彪望着池底沉淀的污垢:\"如果真的被抓到,他们会怎么对你呢?\"
元子方突然沉默。水雾在两人之间凝结,远处传来拖鞋啪嗒的声响,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这就说不清了,反正我也没钱还。\"他声音突然沙哑,\"就算不打死我,肯定也要废了我。\"
寇大彪的胸口像压着一块浸透的湿毛巾,沉甸甸地坠着呼吸。雾气中,他忽然想起新兵连时第一次见到元子方的场景——电话亭边的军人服务社,一次偶然的相遇。后来他们分到防化连同一个班,一起面对老兵姜智博的欺负……那时候,他被排挤、被欺辱,几乎到了绝望的边缘。如果没有元子方陪在身边,他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从那时起,他就认定了元子方是自己一辈子的兄弟。
如今,这份恩情到了该偿还的时候,可他能做的却那么有限。命运的齿轮早已将他们推向不同的方向,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寇大彪明白,许多事不过是人的一念之差。倘若当初他们都留在部队,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那些曾经觉得无聊艰苦的日子,如今想来,竟是如此无忧无虑、轻松自在。或许,被约束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稳定。
元子方猛地从浴池中跃起,水花四溅。\"兄弟,去睡了,明天,不,是今天一早还要赶车。\"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回荡。寇大彪这才回过神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趟过水池,水珠顺着他的小腿滴落在地砖上。\"来了。\"他低声应道,声音里透着疲惫。
二人换上洗得发硬的浴袍,布料摩擦着皮肤发出沙沙的声响。大厅里,元子方母亲简莉莉已经在角落的床边蜷缩着睡着了,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
昏暗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此起彼伏的鼾声像是某种奇怪的合奏。正如元子方所说,半夜果然没人查身份证。寇大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重重地倒在床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恍惚间,他感到身体轻飘飘地浮了起来——这是每次极度疲惫后必然降临的梦境前兆。熟悉的失重感中,肩膀突然一沉,那熟悉的重量让他瞬间就明白了——是喷火器。
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他正站在训练场上,枪口抵着那根被烧得焦黑的竹竿。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钢盔的下颚带里汇聚成小溪。郭班长就站在他侧后方不到两米的地方,身后是一排排严阵以待的战友。寇大彪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清楚地记得,就是这次喷火差点毁了他的军旅生涯——枪带有问题!
他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颤抖,但这次他没有犹豫,果断关闭了保险。\"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训练场上格外清晰。\"报告班长!\"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这枪带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郭班长皱着眉头走过来,迷彩服上沾满了尘土,\"我看你是胆子小!\"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寇大彪没有争辩,他熟练地解开背带,金属扣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当他转身要走回准备地点时,洛文虎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你这屌兵没屌数了!\"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谁允许你回来的?!\"
正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