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挺准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寇大彪猛地转身,看见元子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阴影里。他穿着件深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半张脸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消瘦。
\"你他妈吓死人不偿命是吧?\"寇大彪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你妈呢?\"
\"住张鹏菲那里。\"元子方简短地回答,眼睛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伸手拽了拽寇大彪的袖子,\"走,跟我来。\"
两人顺着电线杆上贴着的小广告,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弄堂。雨水把墙上的涂鸦晕染开来,像是一幅幅扭曲的抽象画。弄堂深处,一间破旧的公共厕所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旁边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纸——\"专业办理证件,当天取货\"。
元子方走过去,敲了敲厕所旁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露出斑驳的锈迹。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搭在门框上。
\"找我?\"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
寇大彪看见元子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办证。\"
门缝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最后哼了一声:\"进去说。\"
门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尽头的房间里,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身份证模板,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坐在电脑前,显示器蓝光映在他油腻的脸上。
\"坐好,拍个照。\"男人指了指房间中央的塑料凳。
元子方坐下时,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寇大彪站在一旁,看见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元子方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受惊的野兽。
\"名字?\"男人一边摆弄电脑一边问,键盘在他手下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
元子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方超文。\"
寇大彪猛地转头看向他,但元子方只是盯着地面,避开了他的视线。
\"三天后来取。\"男人头也不抬地说。
元子方突然站起来,凳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今天就要。\"他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男人终于抬起头,眯起眼睛:\"那要加钱的?\"
\"加。\"元子方从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数了几张推过去。寇大彪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男人捻了捻钞票,哼了一声:\"行,最快两小时。\"
等待的时间里,雨下得更大了。寇大彪和元子方站在弄堂口的屋檐下躲雨,雨水顺着瓦片滴落,在他们脚边汇成一条浑浊的小溪。
\"你就不怕别人逮到你吗?\"寇大彪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元子方盯着远处模糊的霓虹灯,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我想过了,豁出去了,在那混还不如回来混。\"
寇大彪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那我没钱再给你了,你可别没完没了的找我。\"
元子方转过头,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放心,兄弟,接下来的钱我会自己想办法。\"
寇大彪知道,元子方嘴上这样说,真的缺钱,肯定又要赖上自己,这一次两次,自己还能勉强帮帮,再麻烦下去,他自己也会崩溃。
两小时后,他们拿到了那张崭新的身份证。元子方站在路灯下,仔细端详着卡片上的照片和\"方超文\"三个字。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你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怎么想起来起这个名字?\"寇大彪问道,雨水顺着他的后颈流进衣领,冰凉刺骨。
元子方把身份证收进贴身口袋,拍了拍:\"外面过夜总要有个临时的身份,就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
他们走出弄堂时,雨停了。铅灰色的云层仍低垂着,弄堂口积水的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