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飘出劣质柠檬香精的味道。
\"去北站,师傅。\"
没过多久,二人已经来到了新客站北广场的汽车售票处排队,大厅内亮着惨白的日光灯,窗口前排着五六个拎蛇皮袋的农民工。电子屏滚动着班车的时刻表,光斑在元子方脸上投下蛛网状的阴影,照出他左颧骨尚未消退的青紫。
\"身份证。\"售票员敲击玻璃的声音像子弹上膛。
元子方闻言脸色一变,\"坐汽车也要身份证?没搞错吧?\"
售票员瞥了一眼元子方,\"到底买不买?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兄弟!\"元子方抓住寇大彪的手腕,力道让对方面部抽搐,\"你证借我用用?\"
寇大彪翻出皱巴巴的皮夹子:\"操,早上换裤子忘带了。\"他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指尖在售票窗口的钢化玻璃上留下油指印。
\"你现在回去拿!\"元子方声音压得极低,\"我在这里等你。\"
寇大彪甩开他的手,冷笑声惊动了后排打盹的老头:\"现在都是实名制,我就一张身份证有什么用?\"
队伍后方响起不耐烦的咳嗽声。他们退到广场时,元子方被警戒带绊倒,右膝砸进积水坑,污水瞬间浸透牛仔裤。远处钟楼传来三声闷响,惊起一群在广告牌上栖息的鸽子,羽毛粘在潮湿的广告牌上,那上面某楼盘的广告语\"安家置业首选\"正往下淌水。
吸烟区阴影里突然亮起三点火星。穿老头汗衫的男人晃过来,汗衫后背印着褪色的\"xx啤酒\"字样,金链子在汗湿的锁骨处泛着油光:\"两位小兄弟要去哪呢?\"苏北口音裹着劣质烟草味喷在元子方脸上,\"阿庆我手里今晚明早的班次都有。\"
元子方盯着对方指甲缝里的黑色油泥:\"南通,两张。\"
\"今晚23:30的只剩最后排座位,明早6:20的有靠窗位。两百一口价!\"阿庆的金牙随着说话明灭,汗珠顺着太阳穴流进耳朵眼。他掏出两张不同颜色的车票晃了晃,塑料票面在霓虹灯下反着光。
寇大彪突然插进来:\"客运总站窗口才卖九十八!\"
\"哎哟小兄弟,\"黄牛弹飞烟头,火星在积水里嘶叫着熄灭,\"窗口要排队伐?\"他凑近元子方耳畔,呼出的热气带着蒜味:\"你们如果不急也没关系.....\"
元子方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明天早上的票两张,我要了。\"
\"爽快!\"阿庆变魔术般摸出两张蓝色车票,\"还是这个小兄弟拎得清。\"
元子方摸了摸自己裤兜,无奈地望向寇大彪,\"兄弟,要不……你先帮我垫上……\"
寇大彪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犹豫了好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了钱,\"行,我来。\"
交易在垃圾桶后完成。元子方望着黄牛离去的背影,突然抓住寇大彪的手:\"兄弟,保重。\"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打磨铁锈,\"我会再回来的。\"夜风吹乱他额前碎发,深陷的眼窝里几滴泪水夺眶而出。
寇大彪也眼眶泛红,掏出磨破边的皮夹。透明夹层里插着张泛黄的照片,隐约可见穿校服的少年站在篮球架下。他抽出所有钞票,在路灯下数了数,把五十块面额的塞回裤兜,剩下的七百多块连同硬币都拍在元子方掌心。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寇大彪低下头,坐在广场的花坛边,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希望……将来还能见到你。\"
二人一起蹲在广场边默默抽着烟,不知过去了多久,元子方的母亲简莉莉拖着拉杆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她神情疲惫,正欲和他们打招呼。
\"兄弟,那我走了,保重。\"寇大彪站起身,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拍了拍裤腿上的烟灰。
\"明早六点发车......\"元子方突然再次拽住寇大彪的手腕,\"要么你就今天别回去了